【原文】
田莘之为陈轸说秦惠王曰①：“臣恐王之如郭君②。夫晋献公欲伐郭③，而惮舟之侨存④。荀息曰⑤：‘《周书》有言，美女破舌’。乃遗之女乐⑥，以乱其政。舟之侨谏而不听，遂去。因而伐郭，遂破之。又欲伐虞⑦，而惮宫之奇存⑧。荀息曰：‘《周书》有言，美男破老。’⑨乃遗之美男，教之恶宫之奇。宫之奇以谏而不听，遂亡。因而伐虞，遂取之。今秦自以为王⑩，能害王之国者，楚也。楚知横门君之善用兵，与陈轸之智，故骄张仪以五国。来，必恶是二人。愿王勿听也。”张仪果来辞，因言轸也，王怒而不听。
【注释】
①田莘(ｓｈēｎ申、ｘīｎ辛)：人名，其事不详。陈轸(ｚｈěｎ诊)：夏人，善游说，曾仕秦、楚。②郭君：指受封于郭地的首领。郭，同“虢”，地名，即北虢，在今山西平陆县。③晋献公：晋武公之子，名诡诸。舟之侨：郭大夫。④惮(ｄàｎ但)：难，畏难。鲍本：“惮，难之也。”⑤荀息：晋大夫。⑥舌：此指谏臣。遗(ｗèｉ位)：给予，送给。女乐：歌舞伎。⑦虞：国名，在今山西平陆县东北。⑧宫之奇：虞大夫。⑨美男：指外宠之臣。老：指国老，即上年纪的卿大夫。此解从金正炜《战国策补释》。⑩自以为王：自封为王。高诱注：“惠王，孝公子也。始僭尊号为王，故曰‘自以为王’。”害王之国：姚本作“害王者之国者”，郭希汾《战国策详注》删“王者”的“者”字，作“害王之国者”，从郭本。横门君：秦将。与陈轸之智：姚本作“用兵与陈轸之智”，鲍本、郭本均无“用兵”二字，今从鲍、郭二本。骄：宠，骄宠。五国：指韩、魏、赵、燕、齐五国。二人：指横门君和陈轸。
【译文】
田莘之为陈轸而向秦惠王说：“我很担心大王重蹈虢公复辙。以前晋献公想要攻打虢国，却害怕那里的舟之侨，这时晋臣荀息说：‘《周书》有名言，美女能惑乱国事。’于是献公就赠送虢公歌妓，目的是扰乱他们的国政。果然不出荀息所料，舟之侨虽然苦谏，可是虢公根本不听，于是舟之侨乃辞官隐退，到这时晋献公发兵攻虢，终于一举而灭亡虢国。晋国又想征伐虞国，可是却害怕那里的宫之奇。于是荀息又说：‘《周书》说得好，美男子可以破坏老臣的政策。’于是献公就赠送美男子给虞君，叫他们乘机说宫之奇的坏话。后来宫之奇果然由于苦谏不听，愤而逃亡。到这时献公发兵攻虞，结果一战成功。如今秦虽然自称为王，但是能阻碍秦国为王的是楚国。楚王知道横门君善用兵，而且也知道陈轸是一位足智多谋之士，因此楚王骄纵张仪，让他联合五国。假如张仪能来，必然排挤横门君和陈轸二人，到那时希望大王千万不要听!”张仪果然来搬弄是非，说陈轸的坏话，秦王很生气，没有听他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