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离虽古灵精怪,但终究年少,见识有限,哪见过如此场面。只此片刻,只觉头皮发麻,背心处冷汗淋漓,一张素净的面孔苍白如纸,连心尖儿也在刹那间“怦怦”的跳个不停,比平常快了一倍还多。好像心脏随时随刻都会跳将出来似地。
他情急之下只顾自家安危,早将旁人旁物忘了个一干二净。待心情平复时,才恍然发现周遭万籁俱寂,静的出奇,不由心中奇怪,正打算抬起头来瞧个究竟,忽然一道火辣疼痛之感至耳处倏然传来。
这一下只惊的他双眼惊开,正欲张口叫骂,就听一道冷然之音在耳边响起。
“小王八蛋就知道捣乱惹事,这次回去看老子不揍你个半死!”
谷大海话音刚落,手上骤然发力。
霎那间,谷离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快要掉了一般,疼的呲牙咧嘴。惊叫一声:“谷大海,老子与你拼了”,奋力从他手下挣脱,手脚并用,便要与他一番厮打。
谷大海见他发狂,眼中狡黠一闪而过,唾骂道,“小畜生打你爷爷!”其声刚止,双脚骤然发力,向旁处轻轻掠过,逃过一劫。他深知谷离心性,知是他性子犯了,便是神佛在世也挡他不住。心中一番转念,一双小短腿便好似灌了轻风一番,朝着来时山路发足狂奔。
谷离这一番报复不成,心中恼怒更甚初时。见谷大海落荒而逃,哪肯作罢,口中大骂一声,“谷大海,你给老子站住”,足下生风,追了上去。
曲景山三人环手相抱,冷眼旁观,就好似正在观看一场老猴子与小猴子逗乐的戏场一般,兴趣盎然。待见二人身影渐渐远去时,才恍然惊觉其中有诈,只听沙天通惊叫一声,“糟糕!”,他话音刚落,只觉余光中一道黑影闪过,再定睛时,那人已在三丈开外。敢情动身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杨文元,只见他一步一丈,十步十丈,顷刻间,俱已消失在黑雾之中。
曲景山与沙天通见杨文元施展如此神通,均是点头称赞。再想到谷大海二人居然想要逃跑,又齐齐发出一声冷笑,眼中俱是戏谑之意。
过不多时,便听见一连串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黑雾中,只见杨文元大步流星,一左一右提着两人。一人神色萎顿,另一人却一脸怒容,正是方才走掉的谷氏祖孙。
沙天通见杨文元赶回,双眼微眯,向前走上一步,一双眼珠子在谷大海二人身上轻轻一扫,轻笑道:“杨师弟的‘梯云纵’果然了得!”双手抱拳,做了一辑。
杨文元冷哼一声,却不作答。忽而鼻息间发出一声重哼,双手用力,一左一右,将二人重重掷下。他这一下用劲极大,似在发泄心中不满,又仿佛是惩戒谷大海二人的不知天高地厚。只摔的爷孙二人七荤八素,头疼背裂,着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谷大海一想到事已至此,再想逃脱已是万难。自己一把老骨头死了也便罢了,可是谷离这臭小子若是因此丧命,那谷家一脉,便要真的从此在这世间连根拔起了。
一念至此,心中就说不出的悲愤交集,脸上更是乌云密布。恍惚间,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还多。呆呆的望着脚下的草木泥灰,默然无语。
曲景山三人在见过了谷大海的一脸颓废之后,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凝在了谷离身上。因为这一路走来,就他们对谷离的了解,这小子多半要破口大骂一番,因为这小子骨子里压根就没有吃罪受气这一说。可当发现谷离堪堪爬起时,只是神情冷漠,却没有半点言语,心中均是一惊,“这小子难不成是被摔傻了?”
“诸位,我的脸上难不成生了花不成?”谷离抖了抖袖子,双手在脸面上一番胡乱抓挠,眨着眼道。
他这一问犹为突兀,大大出乎了三人意料。竟是让这三个成年汉子有些回不上话来。谷离见他三人俱是哑口无言,又道:“想必杨文元将我和老匹夫抓回来不是让你们这样干瞧的吧!”
曲景山嘿笑一声,点头道:“自然不是,这山门虽开,我三人倒是还差个引路的人。”
谷离道:“原来如此!可我爷孙二人可是没有照亮的物事,这样黑灯瞎火的进去怕是不行。”
“这个无妨!”曲景山轻笑一声,侧转过头,双眼在沙天通身上稍作凝视,道:“沙师弟,看你的了!”
沙天通心领神会,微微颔首。只是他的心中对于谷离的方才举动又是赞赏又是狐疑,一时间也弄不清这小崽子的心里在弄什么幺蛾子。
只见他那肥硕的脸盘带着粗壮的脖子稍稍扭动了一下,发出格格声响。大喇喇一拢袖袍,就好像变戏法般又掏出个檀木盒子出来。如蚕般的手指轻轻一拨,“叮”的一声响起,一群黑色的飞虫至盒子里轰然飞出,细细数来竟是有百只之多。让人称奇的是,至那些飞虫飞出之后,方圆一丈之内,竟犹如白昼一般,透亮通明。
“萤火虫?”谷离戏谑道。
沙天通嘿嘿一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这话怎么说?”
“这叫‘白皙飞虫’,只因此虫一出,黑夜变白,所以唤作这个名字。是傀儡机关兽的一种。嘿嘿,至于原理么。。。那不说了。。。。”
他有意卖弄,是以最后那一句话说的极慢,尾音拖的极长,好像要故意吊人胃口一般。忽然他眉目一沉,右手肥掌轻轻划过,朝着谷大海阴笑道:“谷大海,请吧!”
谷大海经他提醒,脸皮不经意的抖了一下,长叹一声,慢悠悠的直起了身子,便要朝那山洞走去。
他前脚刚踏一步,忽听谷离一声轻喝:“且慢!”,只得将前脚收回,伫立不前。只是此刻他心中的忐忑不安更甚刚才。一时间竟忘了出言劝阻。
谷离见其他三人脸色齐齐一变,忽又改换语气道:“此次前往怕是凶多吉少,谷离斗胆,还请三位解了小子心中疑惑,也叫我爷孙二人死的明白!”
他说这话时,神色肃然,不容有变,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若他三人不解了他心中疑惑,便是一死也决计不会前头带路。脸色上的毅然决然之意,便是在曲景山三人看来,也心中破为震撼。
这一番说辞看似平淡无奇,却恰恰击中曲景山三人软肋。因为他三人虽建功心切,但更珍惜自家生命。三人心中一番转念,眼神中时有交流,过了半晌,曲景山才接口道:“你想知道什么?”
谷离道:“这山洞中究竟有什么?”
曲景山听得一愣,虽然心中多有猜测,可当谷离说出口来时,也不由一微微吃惊。
他问这个做什么?三人心中齐齐生出疑惑。
谷离见他略有迟疑,不由怒道:“好哇,不说便不说,那就请三位打死我二人好了!”
他说完这话,一把将谷大海拽到身前,将脖子一扬,那股子消失不见的耍泼性子又蓦然在他身上出现。
曲景山暗骂一声,死死的瞪着谷离,可是谷离好像是视若不见,压根没将他神色间的恼怒放在心上。脖子仍旧梗硬,拽着谷大海的手丝毫不松。
曲景山见他不撞南山不回头,不见黄河心不死,不由恨恨道:“那东西叫‘地心火本源’!”
他话音刚落,左脚蓦然飞起,将谷离踹了个跟斗,怒道:“还不给老子前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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