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洛青已经吐的不成样子了,红儿在一边无能为力的看着,却丝毫没有办法,别说牧月宫了,即便是在寻常百姓家,一旦女人有了身子都会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为什么她的主子就这么倒霉。
可最终洛青还是熬过来了,只是瘦了很多。
怀孕后的洛青基本上是足不出户,没事的时候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旁边用红儿讨来的碎布缝缝补补的为自己将来的孩子做起了衣服。
洛青本就不擅长做这些细活,因为做衣服手上不知被扎了多少针眼,却还是固执的继续缝着,看的红儿一阵心酸。
她说,万一那一天我消失了,总要为我的孩子留下一些什么,哪怕孩子不记得我也好,这些总归可以证明我是做过母亲的。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正是寒冬,也是新年。
这一天洛青看到一个她并不想看到的人,凌云。
洛青抚着大肚子,目光微冷,充满戒备,“你想做什么?”
凌云失笑,还是那么美丽优雅,“凭我现在的地位我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的?我今天来找你只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洛青慢慢坐下,“什么事?”
凌云浑身散发的高贵的气息,并不拐弯抹角,“我要你俯下催生剂。”
洛青面色不变,“为什么?”
凌云居高俯视着她,“我可以跟你做一笔交易。”
洛青动了动嘴角,“麻烦你一下把话说完。”
凌云似乎是笑了一下,“我想你应该知道主上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并不重视”,说完她看了一眼洛青,“如果你按照我说的话去做的话,我保证会让你的孩子顺顺利利的活着,否则,即使你把他生下来,我也不会让他活太久。”
洛青紧紧看着凌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凌云紧了紧身上的狐裘,“说实话,洛青,我并不讨厌你,我只是嫉妒你的运气,而我凌云想要的也不过是要铲除异己,呆在他身边而已。”
“我记得你曾经说你想要的是快乐。”
“对,可是现在我爱上他了,能够呆在他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洛青苦笑,“喝了那个药会对胎儿造成伤害吗?”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冒险。”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记得你今天做出的承诺,你会保证我的孩子健康的活着。”
凌云点头,“你放心,我凌云其实最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了。”
深冬的晚上,洛青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后艰难的产下一名女婴。
同一天晚上,是牧月宫宫主和前任丞相孙女凌云的洞房花烛夜,整个牧月宫灯火漫天,歌声彻响不绝。
那一天晚上,烟花漫天,溶解了冬的冷。
那一天晚上,他接下喜帕,看着面前清雅冰洁的女子,脑中却浮现出另外一个女子的音容笑貌。
那一天晚上,没有人看到天际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渐渐黯淡。
那一天晚上,人们没有婴儿的啼哭声,也没有人听到一个女子心底哭泣的声音。
婴儿是早产儿,身体状况不佳。
第二天,牧月宫的新女主人插手此事,因为有丫鬟作证,洛青是因为被迫吃下一个叫香灵的侍妾喂下的催生剂才早产婴儿,经过牧月宫宫主的同意后,该侍妾得到的处罚仅仅是被驱逐出宫,因为该侍妾曾被专宠一时。
婴儿生出的第二天便被抱走,洛青身子虚弱,来不及阻止,孩子便被抱走,然后洛青神色恍惚的呆坐了一下午,就那样静坐着,无声无息。
洛青总是偷偷地去看自己的孩子,孩子被凌云带在身边,萧子牧没有给洛青任何名分,哪怕是一个侧室的名分,却是宣布孩子是凌云所出,是牧月宫的大小姐。
那一天,微微的风,洛青躲在亭子后边看着亭子中的三个人,依旧是白衣的萧子牧,依旧气质高雅的凌云,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呀呀学语的婴孩,凌云不时逗弄着孩子,萧子牧在一边含笑的看着,很般配的一家三口。
洛青听到凌云说,“洋洋,叫声娘让爹爹听听。”
萧子牧声音温柔,“她才多大,云儿就这么着急。”
洛青没有听下去,孩子是她生的,可是她永远没有机会听到孩子叫她娘,甚至,她连为女儿取名的资格都没有。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再也拼接不完整了,后来,她知道那种感觉叫心灰意冷。
洛青转身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萧子牧看到她绝望眼神时微微变化的眼睛,如果看到了,她也许不会走上那一步。
回去的路变得很长,洛青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屋里,身边坐着一个人,男人,是欧阳征。
洛青直起身子,“谢谢你,欧阳先生。”
欧阳征的娃娃脸此时一脸严肃,“洛小姐,你的身体状况现在很不好。”
洛青点头,“我知道。”
欧阳征犹豫了一下,“你不能再怀孕了,如果你坚持要再生下孩子的话,你的生命会受到很大的威胁。”
洛青愣了一下,“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了。”
欧阳征点点头,看向她的目光里有同情,“你也不要灰心,我想他迟早有一天会原谅你的,现在他还在气头上,做出来的事情你也不要太在意了。”
洛青勉强笑道,“欧阳先生不要挂心,洛青心里明白。”
欧阳征这才微微一笑,“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本来是想向宫主告别的,正好遇见你了,还真是巧。”
“这么快就走?”
“是啊,我要的药材都准备齐了,这下小真的病就不愁治不好了。”
看着欧阳征脸上洋溢的幸福,洛青由衷说,“欧阳先生,我祝你们幸福,白头到老。”
欧阳征走后,洛青倚在床头,如今看来,师兄已经拥有了新的生活,自己是否也该是退场的时候了?
凌云那个人,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她,但她似乎对自己的女儿还不错,这下,好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