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十六年年初。又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雕梁画栋、屋宇层叠,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树枝间莺声历历,锦帘帷幄沾着柳絮儿在春风中轻轻飘卷。
红袖脚步轻快地走在园中的小径上。泉州传来消息,大公子徐白因为政绩卓著、官声显要,将要升至监察院正三品监察御史,不日将要回京了。鲁冰心闻讯十分欣喜,让红袖赶紧去找徐玉商量迎接事宜。
红袖到得徐玉书房门外,不由得近乡情怯起来。徐玉随兵部尚书赴边疆考察军务一年,与红袖鸿雁传书,两下更是情比金坚。徐玉昨日才刚刚抵达府邸,两人尚未见面。
正想通传,有人急急伸手拉住她的手肘。红袖回头一看,却是徐茗。
徐茗脸上写满了焦虑,示意红袖噤声,把她拉进了一处僻静的暖阁之中。
自从大太太命红袖为徐茗伴读,两人可谓是焦不离孟、形影不离。可是半年之后,徐茗忽然提出不用红袖伴读了,红袖当然也乐得清闲自在。此后徐茗来找她的次数明显少了,两下关系不及彼时那般亲厚。
此时见到徐茗这般神态,不免心生疑窦。徐茗未语泪先流,红袖一时也慌了手脚,赶忙拉她坐下仔细询问。
“红袖,你一定要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三小姐快别着急,咱们是打小过来的情分,有什么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徐茗咬着帕子,似乎难以启齿,狠一狠心:“我与先生谢炳芳相好,至今两年有余,如今我腹中已然有了他的骨肉。”
红袖闻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半晌缓不过神来。且不论徐茗是登记在册的秀女,半只脚踏入宫门皇上的女人;就算是平常世家小姐,与人私通,还怀了孩子,那可是天大的家丑。私通的对象居然是她的先生,在尊师重道、孔孟为尊的大晋朝,简直是道德沦丧的不伦丑事!
“我知道你也觉得惊讶害怕,可是我…我们两情相悦,不知不觉就情不自禁。”徐茗埋首嘤嘤哭泣着。
红袖强自镇定下来,理一理思绪:“小姐现在打算如何呢?此时怎的不与大太太。二公子商量?想让奴婢怎样效力?”
徐茗忙摆一摆手“万万不可让我娘知道,她此生夙愿是我能选秀入宫、光宗耀祖,如果知道我现在已经…后果不堪设想。”
徐茗略停顿一下:“二哥此人看着桀骜不羁,却最是重情重义的。可是我、我我怎么好对他开口,少不得请你…”
红袖心下明白:“你是要我从中转圜?”
徐茗拧着帕子,低头点一点头。
红袖满腹心事推开了徐玉的书房门。
徐玉看清来人是红袖:一年不见,她出落的更加楚楚动人、风姿绰约。但见她眼横秋水、鼻腻鹅脂,一张樱桃小口盈盈含情脉脉。鬓发如云,梳成青螺髻,斜插了一支玉搔头,垂下金丝翡翠步摇,俏生生扫着她如玉一般洁白无暇的脸颊。着一领绣葱绿色莲花纹样的嫩黄色春衫,薄薄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少女身段。
徐玉看得血脉喷张,赶紧制止住自己的杂念。赶上前一把抱住红袖转了几圈:“终于见到你了!”红袖微笑含羞不语。
徐玉亲自为她斟上茶水,一脸惊喜瞧着她“我正四处找你,你倒自己来了!快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说毕将琳琅满目的好吃、好玩的摆了一桌子。
红袖拢了拢徐玉的鬓发,仔细端详一番:
见他面色虽然黝黑了不少,但精神健旺,身体还壮实不少,便放下了心。
一想起徐茗的事,心里未免担忧,作势道:“人家哪里有心情看那些个玩意儿。”嘟着嘴坐在书房一隅。
徐玉连忙凑过来:“谁惹你不高兴了?这是怎么啦?”伸手摇一摇她的袖子,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
红袖满脸绯红,绷不住笑了出来。徐玉抱起她放置在自己膝盖上,越看越入迷“你真是太美了…”霸道地攫取了红袖的樱唇,辗转蹂躏着那一抹红艳艳的心跳。
红袖喘息不已“二公子…”“叫我玉郎…”“玉郎…”渐渐沦陷在他如火一般炽烈的攻势之中。两人喁喁低语诉了别后的相思之情,又卿卿我我偎依在一处亲吻着。
徐玉的手游弋着抚摸着红袖的身体,触及她凝脂一般光滑、火一般滚烫的肌肤,像被惊醒一样赶紧住了手。
喃喃在她耳边说:“我要把这一刻留到我们的新婚之夜,我不能现在要你。”随之而来的是愈加深情眷眷、意乱情迷的狂吻…
红袖的眼里心上只容得下徐玉一人,神游物外、不知道身在何方,只是用尽全力放纵自己回应着徐玉的深情……
良久良久,红袖埋在徐玉臂弯中的螓首微微抬起,嗫嚅着似乎欲言又止。
徐玉抚着她的眉心道:“又皱眉,都成小老太婆了,我可不喜欢你皱眉。快说说,有什么事情让你犯愁啦?”犹在她耳边撒下细碎的吻。
红袖怕痒躲闪着,软软地倒在徐玉怀中,只得把徐茗的事斟词酌句地说了出来。
徐玉半晌作声不得,只捏着红袖发间的玉搔头沉吟着。
红袖偎过去,撒着娇抱住他的脖颈,轻啄他的双唇:“我看三小姐的样子,真真可怜,你快点想想办法嘛!”
徐玉露出惯有的温和表情,宠溺地揉一揉她的头发:“告诉徐茗千万沉住气,任是谁也不要再告诉了,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这件事你先告诉娘亲,晚间我们再仔细商议。”说着捧起她的脸,又在唇上印下一个深长绵密的吻。
窗外,草长莺飞、万紫千红,春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