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的长春宫外禁卫森严,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执戟持枪的侍卫。红袖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怎么办?怎么办?眼下整个宫廷都被西夏人控制了。徐玉又杳无音讯。自己被困深宫,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朝廷是否也被西夏控制了?那些拥兵自重的封疆大吏又会如何动作?这合宫上下的性命可都危如累卵、命悬一线之间啊!没移黑云表面说是与她一同主事,实际上也变相软禁了她。更通过太极殿上的一席话将她与六宫众人划清了界限,等于孤立了她。
红袖越想越不安,不知道没移黑云如此一来是何居心。不由得心急如焚,一忽儿功夫,锦年推门走进来。皱着眉摇摇头:“娘娘,穆辉大人也被禁足了,金吾卫的一干人等都被监控在撷英馆中。”
“不能再等了,咱们被困此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快点找到徐玉,才能有所依傍,变被动为主动。”红袖咬着唇下了决心。
“可是,小姐,咱们怎么出去呢?”凝香惶惑不解:“就算出去了,咱们又去哪里找二公子呢?”
“徐玉一定还在西夏,咱们必须快点与他会合。”红袖略一思忖:“来不及了,眼下只有先放出穆辉他们,然后趁乱冲出去。”
长春宫的殿宇之上忽然嗖嗖之声不绝于耳,白色的翎羽箭镞一支支射入了雕花窗棂。“抓刺客啊。”“有刺客啊!”宫眷的惊呼声一阵阵传出来,外面的侍卫也慌了手脚,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一窝蜂涌进了宫苑,四下查看:“哪里有刺客?刺客在哪里?”
红袖与锦年、凝香交换了一个眼色。将已经被打晕换上夜行衣的小允子从窗户推入了门前的莲花池,“噗通”激起了一大片水花。红袖等尖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刺客跳水遁走啦。”一时间明晃晃的火把由远及近,侍卫四下里向莲花池包抄过来,呼喝声连绵不绝。
红袖站在窗下,假意瘫倒在凝香怀里。锦年会意大叫:“娘娘吓晕了,还不快点派人送娘娘去瞧太医?万一有个好歹,你们担得起吗?娘娘可是徐玉大人的亲妹子,没移黑云公主的结义姐妹。”众侍卫面面相觑,一个军官模样、胡须浓重、鹰鼻深目的男子走上前来:“本达尔罕,你快送娘娘去太医处诊治。其余会水的给本王下去捞刺客!”红袖偷偷眯眼看了他一眼,见他自称本王,护心镜是黄澄澄赤金所制,便知身份不俗。只不知是个什么王爷,暗暗记在心里。
叫本达尔罕的侍卫连忙跑过来,西夏民风彪悍、男女并无大防之说。此时他一把挽过红袖,搭在肩上,锦年、凝香紧紧相随着去了。
本达尔罕走得急切,冷不防脑后一个重击,眼前一片漆黑,即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红袖拍了拍手,将金烛台扔在地上,扒下他的衣服换上:“把此人拉到隐蔽角落里,不要害他性命,咱们救人要紧。”
撷英馆外也有西夏人把守。只不过撷英馆四面环水,无路可逃,金吾卫侍卫们都被五花大绑着,所以兵源不多。红袖穿着西夏人的衣物,大声叫喊比划着,示意长春宫方向出了事,叫守军快去支援。西夏守军半信半疑,不过委实听见长春宫处有骚乱,此时被红袖一搅也
不由得更加相信了几分。于是留下三五个人继续看守,其余人都向长春宫开拔。
红袖又拿出锦年在小厨房备下的酒菜,叫三五守军饮酒吃喝。自己代为看守金吾卫。趁机溜进了撷英馆。
撷英馆内人影憧憧,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呻吟不绝,俱是被捆绑的金吾卫。红袖点亮一个火折子,轻声问道:“穆辉穆大人何在?我是来救你们的!”众人闻言,如同溺水者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吚吚呜呜地弓起身子,一片嘈杂。光线太黑,红袖只得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子,割开身边一名侍卫的绑缚:“千万不要出声,否则咱们都跑不了!”
不大一会子功夫,侍卫们互相解开了绳子,红袖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娘娘冒死相救,穆辉和众位兄弟感激不尽。”
“你们脱险就好,眼下西夏人控制了皇宫,徐玉又不通消息。咱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呀。”
还不等穆辉搭话,最先解开绳索的侍卫抢着说:“咱们的命都是娘娘救下的,娘娘但有驱驰,咱们在所不辞。眼下正统领被西夏狗杀了,穆大人就是咱们的头儿。穆大人领着咱兄弟干,不能叫西夏狗得了便宜去。”一众侍卫都连声附和,此起彼伏。
没移黑云正在钟粹宫闭目养神,左贤王进来禀报:“公主,出事了。金吾卫的侍卫逃出了撷英馆,在四门外与我们的人起了冲突。京城的王孙贵胄怕是得了消息,纠结了家兵家仆正往大明宫进发呢!”左贤王虽然位份高,但隶属于西夏没落的一支贵族,是以身份并不如没移黑云贵重。他心中思慕没移黑云良久,只是碍于身份不够显赫,不敢造次。此时正想着经此一役,让没移黑云另眼相看。
“怎么会这样?”没移黑云一跃而起:“是谁走漏了风声?”
“长春宫的徐娘娘。”
“又是她?”没移黑云的唇角挑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左贤王,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了。务必将她追到,格杀勿论。”
“小王绝不让公主失望!”
此时,红袖携着凝香、锦年,三匹轻骑早已出了玄武门一路往北,与徐玉会合去了。暮春的风卷起杨花阵阵,夹杂在马蹄之中,乱入迷人眼。红袖挽着缰绳,一意催马前行,心中只是记挂着徐玉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