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道:“吉儿,我这次来有三个目的。”
“什么目的?”
“第一,想拜祁大侠为师,跟他习武治病。”
吉儿暗付:难道鲤鱼还为我当初的许诺当真么?道:“你来晚啦,大胡子他昨天刚刚离开。”
“什么时候回来?”
吉儿黯然神伤,道:“不回来了,他和我家小姐做闲云野鹤去啦,再也不会回来了。”
“哦!”李益叹了一声:“难道注定我与祁大侠无师徒缘份?”
吉儿道:“第二个目的呢?”
李益道:“剩余两个目的,我要单独跟皇上说。”
吉儿怕李益这顽皮小子在朱允炆面前犯出什么不规纪的事儿来,还不等朱允炆说话便叫道:“鲤鱼,有什么目的不好当着大家面说的,连我也不能知道么?”
李益道:“不是,只是事关重大。”
朱允炆道:“吉儿说得不错,这帐中全是朕的心腹爱将,李公子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李益朝帐中各人看了一眼,这帐中除朱允炆和吉儿之外,也就只有箫羽、杨靖和安子了,看来真是自己多疑了,于是说道:“也好。在下来的第二个目的,便是通知皇上,燕王大军昨日傍晚已整装待发,三十万大军分别从东、南、西、北四面向皇上军营逼来,若不是昨夜暴风雪下得猛,阻了他们的行程,恐怕这时离皇上的军营也不远了。”
朱允炆吃惊不小,没想到燕王一回巢便兴师来伐,看来燕王这次真是要把自己置于死地了。
吉儿道:“鲤鱼,此话当真?”
李益道:“若不是吉儿你也身在军营,我李益又何必连夜兼程赶来报信。”
朱允炆长叹道:“第三件事呢?”
李益道:“我带了几名精锐之士,助你们回京。”
“几名精锐之士?”朱允炆不解:“义军不是解散了么?”
“义军是解散了,但义父挂念吉儿安危,所以特意召集了几名猛将,前来协助皇上和吉儿回京。”
朱允炆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没想到当初自己一心想剿灭的义军却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候赶来相助,反倒是自己一再放过的皇叔,却不念半分亲情,誓要将自己围剿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这真是造化弄人!不禁苦笑。
李益道:“此时燕王大军正从四面八方逼近,还请皇上早早动身。”
朱允炆正犹豫间,忽有探子来报,说燕王调集分散各地的三十余万大军正向军营逼近。
朱允炆拍案而起,问道:“离我军营还有多远?”
探子答道:“只有二十余里路。”
“知道了,你且退下。”朱允炆摆摆手,闭目长叹道:“箫爱卿,你有何看法?”
箫羽道:“皇上,恕臣直言,如今大雪封山,只怕要冲出重围十分艰难。”
柳承飞道:“皇上,如今之计,请皇上、箫公子你们随李公子他们先走,承飞带领八万军队抄南边燕军冲出重围。”
朱允炆道:“在这危急时候,怎能留将军一人迎战。”
柳承飞跪下抱拳道:“承飞身为将军,本就该为皇上赴汤蹈火,请皇上快走。”
箫羽道:“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燕王肯定集中了所有兵力包抄我方军营,敌我双方军力悬殊太大,若以我军区区八万人马抵挡燕王三十余万大军,势单力薄,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何况近日降雪,士兵衣不能保身,食不能果腹,赢的机会可以说是微之甚微。”
柳承飞道:“我带军队抄其一方杀出去,应该不是难事,箫公子,皇上就交给你们了。”
朱允炆再三考虑,最终还是携吉儿、箫羽、杨靖、安子五人跟着李益的六名猛将乔装改扮从小道突击出去。
此时大雪飞扬,飘飘扬扬满天飞舞,一行人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阵“咯吱”作响的声音,杨靖飞身上树向外张望,只见大队燕军手持盾牌兵器一路行来,那咯吱声竟是他们踩在雪地里发出来的声音。
杨靖展目望去,那大队人马少说也有上万人,将原本白雪皑皑的大山遮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真接接到天上去了。
杨靖一惊,从树上跳下把看到的情况向朱允炆禀了。
李益道:“以我们几人的力量不可能斗得过上万燕军,得从长计议。”转念道:“跟我来。”朝右方走去。
杨靖道:“李公子,燕军已经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咱们无路可走。”
李益道:“在下有一个好去处。”朝六名部下招了招手,便自朝前快步走去。
安子道:“皇上,跟着李公子他们准没错的。”
箫羽知李益足智多谋,不敢耽搁,对朱允炆一点头,示意大家跟上。
燕王大军踏雪而来的声音越来越近,杨靖不禁心惊,暗付:燕军那么多人,我杨靖便算碎尸万断、血溅当场死不足惜,但如何保得了皇上龙体安全呢,不禁心中焦虑。
李益轻声道:“大家加快步伐,咱们快到了。”转身见吉儿小脸儿冻得通红,气喘吁吁,体力早已不支,说道:“如果不走快些,咱们便只有葬身此地了。飞身来到吉儿面前,伸手一抄,便将吉儿背了起来,朝前飞奔而去。
杨靖扶了朱允炆,箫羽搀着安子,一路追随李益而去。
吉儿见李益背着自己,心中好不羞恼,叫道:“臭鲤鱼,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李益边跑边说道:“现在不是跟你玩儿。”施展轻功远远的去了。
不多时,来到一处悬崖边上,李益放下吉儿,回身对紧跟随身后的众人说道:“咱们到了。”
杨靖放开朱允炆,探身往下一看,但见崖底白雪皑皑,深愈百丈,他们身处此境倒反而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眼见燕王大军正沿着崖边快步包抄过来,不禁恼怒,长剑一挥便达在了李益脖子上,怒道:“你带我等来此,到底是何居心?”
李益微微一笑,说道:“杨总管息怒,李益我便算有心与皇上同归于尽,也绝不会有谋害吉儿之心。”话音一落,伸手在吉儿腰间一搂,抱起吉儿便纵身跃下了悬崖。
李益身边六名猛将竟也纷纷纵身跳了下去。
这一下,着实出呼众人的意料之外。
朱允炆见吉儿跌落悬崖,大惊失色,飞身扑将过去,当时朱允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救回吉儿。
其实“救”字闪现在他脑海中时,只是一瞬即过的事,一瞬间之后,他知道自己救不了她,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想做的,便是从这悬崖上跳下去,陪吉儿一起死——哪怕是死也要和她心爱的女人死在一起!
一刹那间,朱允炆脑海中闪现的是当年和吉儿在紫驼山深井中的情景:“我朱允炆若能与相爱之人相拥而死此生也无憾了。”
“爱情,爱情是什么感觉啊,我也不知道,皇上,你知道么,跟吉儿说说。”
“反正吉儿我呢就是不要跟我最爱的人一起死,你待怎样?”……
这些回忆在朱允炆脑海中一个接一个的飞速闪过,“吉儿,朕来了,朕来陪你了……”朱允炆不顾一切,朝悬崖奔去,一脚踏过崖边,身子猛地往下沉去——他感觉到自己在笑,宁静的笑,只为生生死死和他深爱的人在一起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