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副将带领朝廷大军投降叛变之后,朱棣大军更所向披靡,一步步进逼京城。京城及周边百姓开始了大规模的逃亡行动,眼看京城就快要失守了。
朝廷此时已无兵力可用,应战的将军们死的死伤的伤,整座京城的空气已凝固到了极点。
这一日朱允炆又收到了前方战地军情,我军又败了一杖,带兵的付海付将军身受中伤,不治而亡,燕军已经兵临城下,很快便要攻进皇宫来了。
朱允炆整夜难眠,伏在书案上发愣。
吉儿看着痴痴发呆的朱允炆,心中好不难过,正要劝他休息,便听得杨靖声音从院中传来,声音不大,隐约间听他说什么“奸细”、“真没料到”之类的话。
朱允炆道:“吉儿,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吉儿拉开房门一看,只见杨靖正抓着安子不放,安子则面如死灰。
“怎么了?”吉儿奇道。
杨靖忙回道:“没事,我与安子在聊些前方战事,不小心惊扰了姑娘了。”
吉儿道:“时辰不早了,你们惊扰的不是吉儿,而是皇上呀。”
杨靖忙放开安子,向朱允炆请罪。
朱允炆在屋里说道:“难得你们这么晚还为战事操心。”说话间已经出得门来。
杨靖见朱允炆脸色灰暗,似乎一夜之间苍老憔悴了许多。杨靖心中难过,跪下说道:“臣不能替皇上分忧,却反惊了圣驾,杨靖该死。”
朱允炆见他右手有些异样,一直背在身后,便道:“杨靖,身后藏了什么?”
“臣,臣没有藏什么。”
“拿出来!”
安子脸色苍白,跪下叩头道:“皇上饶命。”
杨靖缓缓将右手从身后伸出来,朱允炆只见他手里紧紧握着一只信鸽,联想起他二人刚才所说的“奸细”二字,又见安子跪求饶命,难道说安子他……
朱允炆只觉急火攻心,本就虚弱的了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吉儿忙扶住了她,说道:“皇上保重龙体。”
“怎么回事?”朱允炆缓缓问道。
杨靖禀道:“回皇上,臣今夜巡视至此,发现安公公正要放这只信鸽。”
“安子并无恶意,请皇上明鉴。”
朱允炆上前几步,但见那信鸽脚上绑有一支小小的信件,说道:“把信给朕。”
杨靖立即取下信件,呈给朱允炆。
朱允炆打开来看,但见信上只绘了一幅简单的画,画的是一个女子挡在一男子身前,她的前面是一支远远射来的箭,箭上站了一只燕子。
“安子,这是什么意思?你,在给什么人报信?”
“皇上,安子罪该万死。”
“你在告诉燕王,是该进宫杀朕的时候了么?”朱允炆声音虽轻,但仍有一种帝王的萧煞之气。
“皇上息怒,安子这信不是给燕王的。”
“那是给谁的?”
“皇上,安子的信——是,是给龙吟会李首领的。”
“龙吟会,原来你是龙吟会派来的奸细?”朱允炆傻傻痴笑,痴笑自己最相信的人竟然是奸细,原来龙吟会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却原来是安子所为,朱允炆便算怀疑宫中所有的人,也怀疑不到安子的身上来:“龙吟会不是解散了么?”
“是,龙吟会是解散了,所以安子报的不是军情,而是,是吉儿姑娘的安危?”
“吉儿……”朱允炆想起吉儿的身份,又细细琢磨画中意思,难道安子是在告知吉儿的父亲,吉儿有难么?
安子道:“安子是单广的孙子,原名单安,十岁那年被送进宫来顶替了新净身的小太监,安子其实并非太监之身,安子留在皇宫为龙吟会收集情报,以供龙吟会日后举旗造反。”
“朕待你可不薄啊,安子,你,你竟然?”
“这些年来,安子心里也十分不安。安了入宫两年后,便被安排贴身侍候皇上,皇上对安子从末曾疑心过,对安子的好,安子一直铭记于心。”
“那么,当初箫羽平南役使的身份的行动也是你暗中通知龙吟会的?”
“是。”
朱允炆凄然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安子啊安了,你叫朕,叫朕该如何处置于你啊!龙吟会解散了,你为何还继续留在宫中,为何还继续扮演朕身边的小太监?”
“因为安子不想离开皇上,更要暗中保护吉儿姑娘。”
“为何?”
“这些年来,皇上对安子恩重如山,安子怎能在皇上最需要的时候离开,吉儿姑娘是李首领的女儿,李首领虽说与吉儿姑娘决裂,但心中甚为挂牵。安子虽不会武功,但若吉儿姑娘遇到任何险境,便飞鸽传书李首领。”
“那么,上次李益忽然来救,也是你通知的?”
“是,安子见皇上和吉儿姑娘身临险境,便通知了首领。皇上,安子罪该万死,请皇上治安子死罪。”
吉儿在安子身边跪下道:“皇上,吉儿虽也是现在才知道安子是我爹爹那边派来的奸细,但他通风报信救过吉儿的命,吉儿肯请皇上念关龙吟会已解散、念在他报信为救吉儿、念在吉儿也是龙吟会一份子的份上,饶他不死。”
朱允炆仰头向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细细看那幅画,原来他是要告诉李天酬吉儿为了保护朕将有大难!在这岌岌可危的时候,安子尚能屡次三番通风报信救吉儿性命,而朕又为她做了些什么呢?不禁哑然失笑,道:“安子,你何罪之有,你做了朕想做,却又不能做的事,朕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是朕,是朕错怪了你。安子,起来,快快平身,吉儿你也起来!”伸手扶起安子时,朱允炆已经热泪盈眶。
朱允炆将画塞在安子手中,朝安子微微一笑,转身回了御书房。
杨靖会意,把信鸽交给安子,道:“安子,杨靖误会你了。”在安子肩上轻轻一拍。
安子眼睛泛红,说道:“杨总管,安子也曾经为龙吟会提供了很多情报。”
杨靖点点头:“那些都不重要了,若杨靖知道这信不是给燕王的,也不会……”不再说话,转身去了。
“安子,谢谢你!”吉儿向安子点头微笑,便回御书房陪朱允炆去。
安子落泪道:“皇上、吉儿姑娘,安子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将画折好,重新绑在信鸽脚上,道:“快快去罢,全靠你了……”将信鸽往空中一抛,信鸽扑腾着翅膀,带着安子的希望飞向夜空。
三日后,安子接到了回信,及忙呈给朱允炆道:“皇上,江南来的急件。”
朱允炆忙打开来看,只见那“急件”却仍是安子那幅画,只是在画中少女和箭的中间多了一条鱼,那鱼口中衔着一柄剑,挡在了箭头之上。
这是什么意思?朱允炆轻蹙着眉,道:“安子,这是何意?”
“这个,想来是龙吟会要抵挡燕王大军。”
朱允炆摇头道:“龙吟会已经解散,若要重新聚起兄弟攻打燕王,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吉儿接过画来,暗自思付:鲤鱼,他这是要冒险进宫救我么?转眼看向朱允炆,又想:皇上该会介意李益对我的感情吧!于是说道:“皇上,吉儿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