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姐要去拜观音菩萨,求个平安!”
“不错。”
说话间,二人来到城南观音庙,上官红凌敬上素点水果,向观音圣像跪拜祁求平安。
小灵子见上官红凌拜得诚心,知道小姐心里渴望美好未来的心愿,便自在一旁跪下,祁求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保佑小姐和柳公子他们平平安安,多福多寿。”
主仆二人拜了菩萨,诉了心愿出得庙来,上官红凌只觉心中那丝不安已经散去了不少,一颗心也安宁了许多。
抬头看看天色,见日头已经偏西去,时候已经不早了,正欲带小灵子回府,却忽听得有人叫道:“上官姑娘。”
上官红凌驻足寻声看去,只见燕隶身着华贵的褐色长衫,迎着风站在黄昏暮色之下,“燕先生。”上官红凌不料会在此遇见燕隶,彼感诧异。
朱棣微微一笑:“真是好巧啊,上官姑娘。”
上官红凌回了一礼,道:“正是,燕先生也来拜佛?”
朱棣道:“燕某从不拜佛,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燕先生说得是。”
“上官姑娘这便回去了吗?”
“是的。”
“燕某出门游山玩水了许久,也该回城去了,上官姑娘,不如同行吧。”
“这。”上官红凌见他说话斯文有礼,也不好拂意,说道:“也好。”
“上官姑娘,请!”朱棣手一抬,示意上官红凌先行。
上官红凌不多言,朝朱棣拜了个万儿,便自与小灵子朝前走去。
朱棣此时早已心潮澎湃,见上官红凌上前去了,忙几步跟了上去,与上官红凌并肩而行,道:“燕某离开京城好些年了,这几日才回到京城,不知上官姑娘可知道这京城之中哪家酒楼菜色俱佳?”
“红凌虽自幼在京城长大,但对酒楼知道得不多,燕先生莫要见怪。”
“哪里,上官姑娘言重了。”朱棣侧目向上官红凌看去,只见灰色的夜幕下,上官红凌朱唇轻启之间隐隐露出一排珍珠般莹白的贝齿,一双明目如波,眨眼之际长睫轻泛,看得朱棣人都痴了。
“茫茫人海,能与姑娘相遇,真是有缘。燕某是个喜欢广交天下朋友的人,燕某自觉与姑娘一见如故,不知燕某是否有幸能与姑娘交个朋友?”
上官红凌一愕,见燕隶说得诚肯,便道:“那自是小女子的荣幸。”
朱棣笑道:“多谢姑娘不怪燕某唐突,燕某今生今世能与上官姑娘相识,真乃三生有幸。”
“燕先生言重了,红凌不过一介小女子罢了。”
朱棣微微一笑,见前面街边有一家酒楼,酒楼里灯火通明,一时兴起便道:“姑娘可否赏脸陪在下小酌一翻,燕某这肚子可是饿了一整天了。”
“这。”上官红凌稍一迟疑,自来便不甚会拂人意的她,见燕隶彼有兴致,便道:“如此——燕先生,请!”
朱棣带上官红凌来到那家灯火亮如白昼的酒楼,只见这酒楼挂着一幅扁,上面写着“明月楼”三个大字,门两侧是一幅对联。
上联是:明月圆,圆月明,明月圆难,难圆明月,明月圆不明;下联是:平静心,心静平,平静心好,好心平静,平静心不平。
朱棣一拍折扇,说道:“上官姑娘对这联子有何看法?”
上官红凌轻轻吟诵,答道:“红凌但觉这联子意境颇为凄凉,与这门庭若市的酒楼不相挥映,不知燕先生有何高见?”
朱棣呵呵一笑,道:“或是如此吧,但燕某却觉这联子另有深意,只是一时之间参悟不透,也罢,走!”带上官红凌进行酒楼,在二楼找了一张迎窗的桌子坐下,要了几碟小菜,一壶女儿红,便自盛酒欲与上官红凌同饮。
上官红凌道:“红凌从不饮酒,燕先生请自便吧。”
朱棣道:“如此燕某也不便强求,小二,沏一壶上等龙井来。”
小二应了一声,不多时便端来一壶上等龙井,朱棣为上官红凌盛了一盅茶,然后端起酒杯道:“上官姑娘,这回可以陪燕某饮一杯了吧?”
上官红凌端起茶盅道:“那么小女子便以茶代酒,陪燕先生喝一杯了。”轻轻呡了一口茶。
朱棣将酒一饮而尽,看着窗外已落尽的夕阳余晖拉出来桔黄的一抹淡妆,迎着风的窗外景色十分清爽怡人。这窗外有美丽佳景,窗内有美人相伴,朱棣只感说不尽的惬意,忽听得一阵怡耳的琵琶声响起,朱棣回头看去,只见一名清瘦女子手拨琴弦唱道:“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沉香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游春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歌声如泣如诉,诉不尽对情郎的相思之苦。
上官红凌倍觉歌声凄苦,心随意境走,不免感叹道:“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好不凄凉孤寂,李先生此般悼念亡夫之心,只怕是情到深时心痛无止境吧!”侧身向那弹琵琶的女子看去,却觉她有些儿面善,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正自发愣时,便听朱棣说道:“上官姑娘,如此悲伤的曲子不听也罢。”
又听那女子铮铮铮地拨弄了几下琴弦,唱道:“江南月,清夜满西楼。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沉钩,圆缺几时休。
星汉迥,风露入新秋。丹桂不知摇落恨,素娥应信别离悉。天上共悠悠。
朱棣沉醉于琴声,轻轻在腿上打拍子赞道:“好琴艺,好歌声。”细细朝那女子看去,柳叶眉下一双大大的丹凤眼,一笼绿黄相间的丝绸衫子,露出雪白的玉臂和白晰的玉颈,虽不美艳,却也稍有几分姿色,只是一张鹅蛋脸儿削瘦得让人见尤怜。
朱棣心道:“这便是所谓的人比黄花瘦么?”
便在朱棣陶醉于琴声妙曼之际,一阵重重的脚步声打断了天籁。这脚步声叮叮咣、叮叮咣的从楼下慢慢传上来,朱棣朝楼头看去,但见一个枯瘦如柴的黑衣老者,拄着一柄黑黝黝的铁拐,步履蹒跚的慢慢走上来。
这老者本来十分清瘦,且瘸了一条腿,行动十分不便,但手中那根铁拐杖却是用精铁所铸,看那样子不下百斤,一路拖在地上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老者身后跟着三个人,紧随其后的是一男一女,女的三十五六岁年纪,一身村妇打扮,与她并肩而行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那汉子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右侧腿腰间挂着一柄铁锹,左侧挂着一只手掌握般大小的葫芦。较之老者相比,这二人走路无声,踩在地板上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朱棣微微动容之际,也不免想:是那铁拐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太大,所以压下了这二人走路的脚步声吧。
二人身后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瘦削少年,衣着打扮毫不起眼,只是腰上悬着的一柄宝剑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