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道及上万士兵守了一个晚上,可河内的僵尸竟奇迹般没再出现,安静无事度过一夜。
城郊兵器坊投入上千万兵力如火如焚进行着,唐维等人在工匠的指挥下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终于将袖珍模样投石机做了出来。楚胥羽用小碎石反复试投,众将军提了将修改意见,一致决定先试做一台。
一连五天,鹰辽按兵不动,鹫国数十万士兵趁机得到了休整,而第一台投石机做了出来。在兵匠的指挥下,瞄准方向后将一块巨石放了下去,随着数名士兵松手,巨石远远抛砸出去,射出足足有一百多丈,将远处的泥土砸了个大坑,只是射程偏离较大。
兵器坊的工人骤增到五千多人,十台投石机很快被造了出来,与此同时从鹰辽处抢来的数百箱黑色炮弹绕远路送进军营。
血色夕阳,段郁宁走到横河城内,一路军队调兵频频,不禁诧异不解。她不由加快脚步走进主帅营,只见楚胥羽正与十多名麾下将军在探讨军情。她忙退了出来,余光却看到刘毅天亦在其中。
武林中人擅长单打独斗,刘毅天并不懂军情,为何会现在楚胥羽的帅营?
段郁宁甚是不解,站在帐外不远处等待,碍于失了内力没法听到他们的谈话,不过可以肯定的事,军队即将有行动,而楚胥羽却没有告诉她。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众位将军从营帐走了出来。刘毅天朝她露出个笑容,却并未停下脚步。
段郁宁掀开帐帘走进去了,楚胥羽已疲倦的趴在桌案上休息。她走到他身边,手轻轻搭了上去,“我们打算跟后卿开打了?”
听到她的声音,楚胥羽从书案上坐起来靠坐在椅子上,握住段郁宁的手不放,点头道:“若没有意外,明天一早投石机会运到河堤。鹰辽的桥已经造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达到城门的射程,若再耽搁下去就危险了。”
“外面调兵频频,似乎并不是为明天的进攻在准备。”到了横河他便忙于军情,每天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跟她说几句话。没了内力帮不上他的忙,段郁宁倒也不想成为他负累,埋藏心中所有的失落不去麻烦他。
楚胥羽稍作犹豫,“尽管有了投石机及炮弹,可鹰辽军在人数下与我军不相上下,加之河底上万只僵尸,我们想取胜的希望很渺茫,必须要做两手准备,前后夹击断了他们的退路。”
凉川已失守,鹰辽烧杀抢掠之后将一批粮草从凉川调运到横河对岸,楚胥羽决定让唐维带着三万多死士军及数百武林人士连夜赶至数百里之外的横河上游险瀑布关,绕道鹰辽后方截烧粮草再偷袭敌军。
“我也打算去?”段郁宁盯着楚胥羽。
“后卿过于狡猾,这段时间他一直按兵不动,我怕他在耍诡计,必须要一块去才放心。”后卿若真想毁灭人间,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事情进行一半却停了下来,他的目的始终没有变过,而自己不可能妥协。
楚胥羽并没有告诉段郁宁,若后卿真打算为了得到段郁宁而毁灭人间,但凡有一丝同归于尽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舞万平悄然将张天师解女魃封印札给了他,楚胥羽参透了几天始终破解不了。唯一能参迫的,是解开女魃封印时需要应龙的鲜血。楚胥羽曾在段郁宁熟睡时,设阵法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入她的嘴里,却并没有解开封印。
“七皇子,明明我们是按着祖师爷的方法做的,为何不成功呢?”舞万平百思不得其解,“这几天我们都尝试了不少方法,莫非其中另有玄机?”明明札记上说,破解女魃至关重要的,便是应龙血。
“后卿既然能封印我跟段郁宁的灵力,自然能料到张天师或许留了后招。”楚胥羽将札记合上,还给了舞万平,“舞道长,她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或我发生意外,她或许是唯一能对付后卿的人了。”
舞万平神色严峻地点头。
一场硬仗在即,成败就此一役,楚胥羽只想她能好好活着,故而并没有告诉她急行军之事。
段郁宁难掩失落,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你的计划,没有我?”
此去危险重重,有着太多的未知,楚胥羽并不想段郁宁涉及,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时,想着曾经生死与共的誓言,他不由犹豫了。若不让她去,依她的性子肯定偷偷摸摸也有去的,到时更加危险。与其担惊受怕,倒不如将她带在身边,好歹有个照应。
“如果你非去不可,我也一定要去!”段郁宁神色坚定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我是怕自己成为你的负担。”楚胥羽拉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不禁应承道:“既然你想去,我也不拒绝,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段郁宁紧抱着楚胥羽不说话,脑袋靠在他的肩膀。闻着他熟悉的气息,焦躁的心逐渐安静下来。
楚胥羽回抱住她,“晚上要急行军,你到内室休息一下。”
“我要跟你一起睡。”段郁宁钩住他的脖子,依依不舍道:“咱们好久都没在一起了。”
楚胥羽笑,拦腰将她抱起往内室走去。
段郁宁颇为惊讶道:“哟,你都有力气抱我了。”
“莫非你想抱我?”楚胥羽将她放在床榻了,脱鞋上床。二十几个时辰没睡,确实累坏了,他倒得沾头就睡。
段郁宁侧着身体,怔怔打量着楚胥羽的容颜。如果时光能在这一刻停住,该多好。
封印无法破解,下黄泉请赢勾受阻,茅山派顿觉颜面尽失,加之后卿戏弄茅山派诋毁刨祖坟,众师叔道长对其痛恨至极,在短短几天之内尽自己毕生所学,将被尸煞之气污浊岽珠净化干净,再特意制出两张刚烈的净尸符给了杨胥羽跟段郁宁随身佩带。
茅山派数年百基业,门下弟子仍是有两把刷子的,将岽珠佩带在身边不断净化着体内浊气,加之有符纸护身抗浊,虽然封印没有破解,但乏力的身体却有明显的好转,不再似病猫般连呼吸都带喘,体格与普通人无异。
浅浅睡了一觉,已经近黄昏,楚胥羽起身叫醒一旁睡着正熟的段郁宁。走出营帐,只见西方霞光染血,带着一丝沉落前的悲凉。
远处三万大军已集合完毕,楚胥羽跟段郁宁穿好盔甲头盔,与唐维领着军队一路急行军出了城北门往顺着崎岖山道。与军队同行的,还有一批以刘毅天为首的武林人氏,段郁宁着普照通士兵的盔甲,骑着马紧跟在楚胥羽身后不远处。
马不停蹄赶了五个时辰的山路,终于是在凌晨破晓之前赶到了横河上流,一条深不见底的瀑布出面在眼前。
急湍的河流,水深比人还高,人渡河十有八九会被冲走。一条河,阻挡了三万士兵的去路,楚胥羽翻身下马,让唐维传命下去,所有骑兵弃马渡河。
段郁宁拔出女魃泪放在河水中,半晌提了出来,“这里没有浊气,河底应该没有僵尸。”
一条绳索系在河岸的枝冠上,逍遥派掌门使出凌波微步,人影快若闪电自水流急湍的河面飞过。一百多丈宽的河面,逍遥派掌门使出上乘轻功,脚步轻轻点点河面,身体不断向前飞跃。身影距对面河面还有三分一时,逍遥派掌门的身体突然一沉,往水底沉去。
岸边蓄势待发的刘毅天、少林方丈等数位武林高手见机手一扬,手中的半截木板飞了出去,在水面不停打着水飘,朝对岸飞去。几块木板连着飘了过去,犹如一张浮动的铁索木桥。逍遥派掌门自水中一跃而起,借着几块木板的力朝岸边飞去。
有惊无险渡过河岸,他将绳子稳稳系在树干上。刘毅天等人相续将手腕粗的绳子系树上,施展轻功踩着河面的绳子,急速往对岸飞去。
五六根手腕粗的绳子系在河面上,犹如一座半丈宽的索桥。三万急行军,全部是唐维麾下的死士军,虽然他们的武功不若武功五大派那般出神入化,却个个轻功并不差。
深夜,皎洁表谧的月色之张,一道道影子快速自河面飞过,快速如天际的流星殁落。短短半个时辰,三万死士军平安渡过瀑布河底。楚胥羽跟段郁宁站在河边,望着已平安度河的黑丫丫士兵,不禁有感而发。他跟她怎么办?
“两位,如果不介意,我带你们过去吧?”所有的人已全部渡河,除了唐维、楚胥羽及段郁宁三人。
“有劳唐将军了。”见过大风大浪,楚胥羽倒也没觉得尴尬。
唐维握住楚胥羽跟段郁宁的手,施展轻功跃着强索往对岸走去。
虽没了轻功,却两人的胆量及经验仍是丰富的,借着唐维的武功,三人快速朝对岸飞去。
过了河岸,士兵将绳子放宽五六丈,藏于河水之下。马匹被弃于河对岸,三万多人徒步走到山道上,前往三百多里处的官道上截鹰辽军的粮草。
三百多里处,有个黑石崖的地方,是个一天当关夫莫开的险关,四周涯石林立高耸万分,只有涯底一条道才能通过。
一路没停歇,段郁宁走的脚底磨起血泡,她却紧咬着牙关没有说半个字。
楚胥羽见她脸色苍白,递了一壶水过去,“你没事吧?”
段郁宁摇头,痛得连话都不肯说。
“要不我背你走吧?”楚胥羽担忧道。
“我能照顾好自己。“段郁宁固执道,只是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水。
楚胥羽扶着她往前行,追赶急行军队伍,“再坚持一下,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段郁宁沉着一张脸,恼怒自己如此没用。
楚胥羽握住她的手,“郁宁,这个时候别钻牛角尖,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打赢这场胜仗的。”
段郁宁不再说话,瘸着脚一步步前行。
队伍终于赶到晌午时分赶到黑石崖,楚胥羽让唐维带领一万人在黑石崖关前设伏,另外一万人在过了黑石关守株待兔,剩下的一万人他带着爬上高耸的黑石崖两端,在山顶堆起巨石,架起箭雨等待鹰辽军的粮草运送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