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阴无我
五阴,就是色、受、想、行、识,阴即盖覆、遮盖。五阴遮蔽了我们的真性,即真我,所以假我之身才会起惑造业。
如上所说的“四大”,专就生命体的物质方面来讲的。但是,一个生命体,是由身心两方面和合而成的,一个是物质,四大(地水火风),属于物质,是五阴的色;一个是精神(心法),受、想、行、识,属于精神的。
《心经》上是说“照见五蕴皆空”,即“五阴无我”。五蕴,是五阴的同义词,旧译为五阴,后来玄奘大师把“五阴”翻译成“五蕴”,蕴是积聚,集合在一起的意思。至于五阴和五蕴的分别,前者是从因上来讲的,色阴是五根接触五尘发生的一切现象,即色身的作为,至于受阴、想阴、行阴、识阴(第八识)则是各自的功能和作用;后者“五蕴”是从果上来讲的。
就是说色、受、想、行、识五阴,其本身,根本就没有能主宰的“我”和“我所”的外在环境,即能所双亡,“无我”:“我”这个字,是个体、独立和主宰的意思。
如下是一则关于“无我”的笑话。
古时候,有一个出家人,无故被官府逮捕了,由官差押送着、把他发配到边境去充军,他们昼夜兼程,长途跋涉,赶往目的地。
出家人一路上发现押送他的官差脑筋似乎有点笨,这个差事似乎也不是什么“肥缺”,用不着机灵的官差来押送一个身无分文的小和尚,于是就盘算着如何脱身。
原来押送出家人的官差,因为出远门,于是备了雨伞、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简单的日用物品,打成了一个包袱,随身背着。一路上,官差老是不停地叨念着:“雨伞、包袱、和尚、我”,还一边不停地用手摸摸包袱,再瞅瞅和尚,都在的,这才放心赶路。
有一天晚上,住客栈过夜,出家人请官差享用了一顿免费的夜餐,酒足饭饱之后,官差烂醉如泥。出家人马上把自己的衣服脱掉,换到官差身上,还替他把头发也剃光;然后自己换上官差的衣服,扬长而去。
第二天,官差一早醒来,赶紧检点:“雨伞?”雨伞还在床头;“包袱?”雨伞还在枕着包袱在睡觉的;“和尚?”官差摸摸自己的头,是个光头,就自言自语道:“哦,和尚的光头还在”,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圆领方袍,确信和尚还在;“我?”啊,我在哪儿呢?找来找去,官差竟找不到我了。
这则佛教故事,说来是一则很幽默的笑话,也说明了人生绝对没有一个实在的自我啊!
何谓“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因为我们的生命体,是心、色相依和合缘生的,每时每刻都在迁流变化着,转异不停,虚伪不真。
“生”,以人来说,就是一个人降生到这世界上来。“灭”,就是死亡。一个人生几十年、难过百年的岁月,其间成长的各个时期,外貌和精神变化不一,从青春年少到风烛残年这一过程,叫生灭变异。
所谓“自主”,就是自己能够决定、支配一切,不受任何外在力量的驱使和奴役,才能说自主。很显然,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不愿意经历的,但是,不想老还是会老;不想病、不想死,还是会病、会死,绝对不能心想事成、随心所欲,并且一切不可预知。可见得我们对生命根本做不了主。所以说五阴之身迷惑于尘境,“虚伪无主”。
我们这个世界,总是有战火纷争、****,人与人之间纠纷不止,就是为了一己之假我在循声逐色、作祟。看“我”字的造字,从手从戈,寓意手中拿着干戈,就容易起纷争了。
所以我们要能够常随佛学,了解无我的道理,知道我们人生是无常苦空的,没有一个实在的我存在。这样,才能够自在,看破放下。
人造业受报缘生所集的色身,即五阴之我。色受想行识的五阴(五蕴)迷声逐色,遮盖了我们一尘不染的本来面目,即真如佛性,众生之所以沉沦苦海、轮回六道,就因为执着五阴之假我为实。我们如不彻底照空这虚妄的五阴之身,真如佛性之我又怎么能显现呢?
我最近在寺院看到一副对联:无人无我观自在;非空非色见如来。
大意是,我们真的能够不生人我的分别之心,做到“无人无我”相,才能够观自在。反之,执着于一己我,就有了分别取舍之心,就有了你争我斗,人的整个心思就容易在人我是非中纠缠不清,这样,就不得自在了。
《金刚经》中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是告诉我们不要执着于“色”“声”这些事物的空幻之相而去求取如来法身,正如《心经》上已经开示说“无色身香味触法”。如来法身的究竟是佛法,不生不灭。所以,“非空非色见如来”。
即使学佛多年,如果没有真正了知五阴无我,还是会被世间的一切假相所迷惑。
镇江金山寺至今还留有一件镇寺之宝:苏东坡的玉带。就是因为与佛印禅师调侃禅机而输掉的。
话说北宋时,一个艳阳高照的吉祥日,佛印禅师正在金山寺开坛讲经,道场内外信众云集,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学士苏东坡居士也闻讯赶来,但是赶到法堂时,现场已座无虚席,没有空位了。这时禅师高坐在法座上,一眼望见苏东坡,就对他打着禅风机语说道:
“此间无学士坐处!”
苏东坡也是一个学佛参禅多年的人,听了以后回话道:
“何不暂借禅师的四大之身为座?”
“学士!你既要老僧四大之身为座,老僧有个问题,你若答得出,即将老僧之躯给你坐;你若答不出,就请将玉带解下,留在宝山永镇山门?”
“好的!好的!请法师问吧?”
“佛法讲四大本空,五阴无我,请问学士以何为座?”
若苏东坡答:“以假我之身坐本空之座,守得心光如镜,听师拂拭!”也可。
但是,满腹经纶的大学士苏东坡,给佛印禅师这么一问,愣住了,僵持在众目睽睽之下,哑口无言。佛印禅师唤侍者直取苏东坡腰间玉带。
原因是苏东坡还没有了却一个“我”,他的问话“何不暂借禅师的四大之身为座?”只是出于一种贡高我慢之心,想与禅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比高下,可惜还是放不开一个我执,还未透脱世间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