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世界
禅宗起源于“拈花示众”。《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中说,梵王至灵山,以金色波罗花献佛,请佛说法,世尊拈花示众,并不说法,一时百万人天,皆不解其意,独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佛因传以涅槃妙心,为禅宗的起源。此花,即禅宗所称之金波罗华。
花为六种供物之一,表万行开敷而庄严佛果也。《大日经疏八》曰:“花者,是从慈悲生义。即是净心种子于大悲胎藏中,万行开敷庄严佛菩提树,故说为花。”以六种供具配于六波罗蜜,则花当于忍辱波罗蜜。以华有柔软之德,使人心缓和故也。诸经要集四华香缘详说以花供养之功德。花经中多作华字。
独觉乘的行人,独处山林,见飞花落叶,便能悟知世法无常,因而开悟获证涅槃。
维摩经会中有一天女。以天花散诸菩萨,悉皆堕落,至大弟子,便着不坠。天女曰:结习未尽,故花着身。《维摩经抄》言,诸法从真起。真如无住处。天女散花,二乘不落,菩萨落者。二乘之人,取相分别,不了花空,是以不落;菩萨之人,分别已亡,不取花相,是以不着。有分别便迷其境。分别若除,乃冥正理。故有分别者,未契真宗之妙,莫证菩提;无分别者,遂会玄门之极,方成大觉。
《天尊说阿育王譬喻经》曰:“昔有人在道上行,见道有一死人,鬼神以杖鞭之。行人问言:此人已死,何故鞭之?鬼神言:是我故身,在生之日不孝父母,事君不忠,不敬三尊,不随师父之教,令我堕罪,苦痛难言,悉我故身,故来鞭耳。稍稍前行,复见一死人。天神来下,散华于死人尸上,以手摩挲之。行人问言:观君似是天,何故摩挲是死尸?答曰:是我故身,生时之日孝顺父母,忠信事君,奉敬三尊,承受师父之教,令我神得生天,皆是故身之恩,是以来报之耳。”
佛教中还常以“昙花一现”比喻佛法难闻,叹为稀有。昙花,即优昙花、优昙钵花。谓偶见即逝,稍纵即逝。据《法华文句卷四》上所载,此花三千年开花一次,开时金轮王出世,乃佛之瑞应,故比喻事物之不常见或存在之短暂为昙花一现。见《法华经卷一》:“如是妙法,诸佛如来,时乃说之,如优昙钵华,时一现耳。”谓佛法难闻,所以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有偈语云:“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感叹佛法难闻希有,应依教奉行,勤修解脱之道。
禅宗“长沙芳草落花”的公案。《碧岩录第三十六则》载:“长沙一日游山,归至门首,首座问:‘和尚什么处去来?’沙云:‘游山来。’首座云:‘到什么处来?’沙云:‘始随芳草去,又逐落花回。’座云:‘大似春意。’沙云:‘也胜秋露滴芙蕖。’”
长沙一日游山回来,刚到门口,首座就问他从哪里去、到哪里来?其真实意图是勘验长沙游山的禅悟体验境界。长沙当然会意,答以对仗工整、意境优美的五言律句一联,表达自己与春色融为一体,优游自在,心驰神往的美妙境界。这既是游山的心境,更是禅悟的体验。“始随芳草去”,显露出天地间春意盎然,令人心驰神往而去。“又逐落花回”,表示花开花落乃自然之理,无须计较,无须挂碍,一切随缘任运便是。从“始随芳草去”至“又逐落花回”,任意来去,无拘无束,这是悟道的境界。首座听后,还要继续勘验他,又说:(你的话)太像是在描写春色了,表面看是对长沙答语的评价,实则是指出景岑游山只是在追逐春意,心中尚存有芳草、落花的境界,尚未作到“于境不起念”。景岑再答之以“也胜秋露滴芙蕖”,表示自己已经无有春秋季节乃至“芳草”“落花”“秋露”等名相上的分别之想,达到了超凡入圣、圣凡一体的禅悦体验和圆融境界。
“借花献佛”的典故出自《佛本行集经》等佛本生故事中。据载,昔时有一婆罗门弟子,名曰善慧,于四出参访途中,至莲花城,闻燃灯佛将前来莲花城说法。善慧欲以鲜花供养燃灯佛,然国王已囊括全城鲜花以供养燃灯佛。善慧寻遍全城,不得一花。后于井边遇一年轻婢女,手捧一瓶,瓶中藏七茎优钵罗花,善慧乃恳切求花。婢女受其至诚所感,遂许以五茎,唯留二茎寄托善慧献佛,以积自己之功德,然欲善慧许以未得圣道以前,生生世世结为夫妻为条件。善慧求花心切,遂诺许之。得花之后,赶至城门许愿献花。燃灯佛乃为其授记,谓其于无量劫后,必可成佛,号为释迦牟尼。善慧即释迦牟尼之前身,婢女为释迦牟尼成佛前之妻子耶输陀罗之前身。
“佛丧花”即指素花。禅林中,于亡僧之灵位前,以素花、香、灯明等供养之。素花即白色之花,象征释尊入灭时娑罗双树惨然变白,犹如白鹤,故称佛丧花。
“一花五叶”,又作贯花。指经文中之偈颂。盖一般经典之散文比喻为散花,对于贯穿经文之偈颂则比喻为贯花。于禅林中,特指达磨之传法偈,亦即一花五叶之偈,即花偈。禅宗自六祖慧能以后,衍成曹洞、临济、云门、沩仰、法眼五派,故称为一花五叶。又作一华五叶、一华开五叶。《祖庭事苑卷三》:“花偈,初祖达磨传法,一花五叶之偈。”《景德传灯录卷三》:“可曰:‘请师指陈。’师曰:‘内传法印以契证心,外付袈裟以定宗旨。(中略)听吾偈曰: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秦道生法师有“郁郁黄花”之语。言草木尽具佛性,而述一真法界之理。《祖庭事苑五》:曰“道生法师说:无情亦有佛性。乃云: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中略)禅客问南阳国师,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人有信否?意旨如何?师曰:此尽是文殊普贤大人境界,非诸凡小而能信受,皆与大乘了义经意合。故《华严经》云:佛身充满于法界,普现一切众生前。随缘赴感靡不周,而常处此菩提座。翠竹不出法,岂非法身乎。又经云:色无边故般若亦无边。黄花既不越色,岂非般若乎。”
而唐代诗佛王维的“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道出了芙蓉花于山中无人处纷纷展开花翅、美丽地开落,寂静无声。这是禅者的境界,跨越时空,超越生死,不生不灭,而证真常之道。千千万万年,永恒的一个你,我们仿佛听到来自大唐的诗佛王维的身影,通古达今,无去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