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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借尸还魂:带着脚镣舞蹈(2)

第三节 “失血”的血液巨头

对于上市公司来说,有些经营风险是在可控范围内的,而有些风险却因来得异常突然,往往打得企业措手不及。

一、血站遭关停

2011年7月12日,华兰生物(股票代码002007.SZ)接到贵州省卫生厅下发的《贵州省采供血机构设置规划(2011-2014年)》的通知,该公司在贵州的3家采血站将停采。据媒体公开报道,华兰生物董事会秘书及公司领导随即连夜赶赴北京“公关”相关部门领导。

7月13日早间,华兰生物公告全天停牌。7月14日晚间,华兰生物发布公告称,7月13日9时左右,华兰生物接到贵州省卫生厅电话通知,

被告知暂停执行上述《规划》文件,并要求企业将上述文件交回卫生厅。

本以为关停单采血浆站就此尘埃落定,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7月15日,贵州省卫生厅网站二次发布通知,重新印发了《贵州省采供血机构设置规划(2011-2014年)》,该规划明确全省“只在开阳、独山、普定、黄平等4个县设置单采血浆站”,而签发日期为2011年7月14日。

此规划如果执行,意味着贵州全省的单采血浆站较此前通知的保留10个县进一步缩减至6个,而华兰生物在贵州独山、龙里、长顺、惠水、罗甸、瓮安的6家单采血浆站,将只剩下独山一家。

对于贵州省卫生厅的这一纸文件,贵州省卫生厅在修改版中给出的原因是“根据我省区域人口分布、经济发展状况、疾病流行情况以及血液制品的生产所需原料血浆的实际情况”而决定关停。

上述5家单采血浆站现有单采血浆许可证有效期至2011年7月31日。如果它们在有效期内仍未取得续期的单采血浆许可证,就将于2011年8月1日起停止采浆。

2011年7月19日晚间,已停牌的华兰生物再次发布公告,称公司正在对关停5家血站造成的影响进行评估,并认为“考虑到血液制品在临床应用上是抢救危重病人必不可少的治疗药品,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公司正在向有关主管部门反映情况,请求保留上述5家单采血浆站。

“我们不是没有关注过相关规划的动向,只是我们之前的工作一直在往确保采浆站达标的方向上做,没想到这次连名额都被取消了。”华兰生物董事会秘书范蓓对媒体表示。

7月20日,华兰生物仍继续停牌,而关停事件的影响却在层层蔓延。一波三折的公告让投资者陷入困惑,而事态的发展也让机构投资者感到忧虑。

7月14日复牌后的华兰生物(如图3-2所示)一度几近跌停,跌幅达8%。仅一个交易日,华兰生物的市值缩水就高达16.48亿元,当日该股成交额突增7倍,达到10.43亿元,换手率高达5.47%。

2011年7月14日的华兰生物K线图受到牵连的不止华兰生物一家,国药集团的三级子公司上海生物制品研究所、贵州黔峰生物制品有限责任公司、广东卫伦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也均受关停事件的影响。广东卫伦生物制药有限公司血源部负责人黄先生在7月19日向媒体表示,“事情发生完全没有预兆,非常突然,公司目前尚在与卫生厅积极沟通”。

二、背后的博弈

华兰生物血站关停事件可能不是孤例,它反映出整个血液制品行业面临的困境。

“在卫生部和国家的层面,目前全行业血浆缺口很大,肯定是支持的;但对地方政府而言,此事涉及当地形象及由此可能引发的对公共卫生责任的承担,所以地方政府不想揽这个事儿。”民间血液制品资深人士孙亚透露。

“血浆行业这个东西利民不利政,往往是老百姓欢迎,当地政府有各种顾忌。”一位资深医药行业的研究人员称。据他了解,贵州当地民众对采浆业是很支持的,“但对当地政府来说,血浆不是工业制品,不产生统计上的GDP,且在管理上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大的公共卫生安全事件,这时候地方政府又要承担重大的责任,所以当地政府本来就没有内生动力去推动这个产业”。

三、一波三折的发展之路

华兰生物成立于1992年3月30日,前身是华兰生物工程有限公司,驻地在河南新乡,经营范围包括研究、生产、销售各类生物制品,主要产品为“人血白蛋白”,而“人血白蛋白”的来源就是人的血浆。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国家禁止进口血浆,改由自给自足,从此,山西、山东、河南等多个省份开始大规模兴建血浆采集站和血液制品企业。

到了2000年,虽然艾滋病等传染病的疫情已经引起了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但各地违规采血仍然屡禁不止。自2004年以来,贵州浆站还不断出现违规采浆行为:惠水县浆站发生冒名顶替采集血浆案;丹寨县浆站发生跨片区采集血浆案。此外,普定、施秉等6个县浆站均发现频繁采浆等违规采浆行为。

出于安全的考虑,贵州省卫生厅多次提出关闭部分浆站,但遭到一些地方势力的反对。贵州省卫生厅面对的情况是:当时的浆站都挂靠在县级卫生行政部门,承担着为地方增加财政收入的任务,所以,县级卫生行政部门既是利益获得者,也是监管者。这一情况让贵州省卫生厅对浆站的管理变得敏感而复杂。

2004年5月,国家四部委联合启动血浆站的整顿行动。仅此一年,全国156家浆站中有36家因违规被关停。截至2006年,贵州省的浆站在这轮整顿风暴中从43家减少到25家,华兰生物的血浆站也未逃此轮关停。

2006年4月,为了解决地方卫生行政部门与单采血浆站之间的利益纠葛,卫生部会同发改委、国资委等9个部委制定了《关于单采血浆转制的工作方案》,将原为县级卫生部门所属事业单位的浆站进行改制——由血液制品企业收购血站,试图斩断血浆站与职能部门的利益关系,便于监管。

在这场为期3年的改制运动中,华兰生物在贵州和广西两省的单采血浆站由16家缩减至10家。

华兰生物在贵州失去了六枝县、纳雍县、威宁县、德江县、施秉县5家单采血浆站,同时还失去了广西壮族自治区的信都单采血浆站和宜州单采血浆站,不过,华兰生物在广西又建立了贺州单采血浆站。

但到了2007年,因血液制品的需求猛增,华兰生物开始在各地攻城略地:2007年在广西、重庆新建3家单采血浆站;2008年又在重庆忠县新设一家单采血浆站;2009年,华兰生物在重庆市场再下一城,设立了开县单采血浆站。

同年,华兰生物更是杀回河南,在河南封丘设立单采血浆站,这是河南时隔10年后的第一家,也是目前唯一一家真正合规的单采血浆站;到了2010年,华兰生物又一口气在重庆彭水县、潼南县、巫溪县新设了3家单采血浆站。

截至2010年年底,华兰生物在重庆的单采血浆站达到7家,超过贵州成为公司单采血浆站最多的地区。截至2011年7月,华兰生物共有18个浆站,其中16个在采浆,2个在建。

华兰生物血浆站分布图

浆站名称

持股比例

浆站所在地总人口(万)

农村人口(万)

农村人均纯收入元)

开始运营时间

预计年投浆量(吨)

都安华兰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广西都安县65.761.421822008年之前陆川华兰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广西陆川县95.995.534842008年之前贺州华兰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广西贺州市218.4187.730932008年之前华兰生物(独山)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贵州独山县22.418.722102008年之前华兰生物(龙里)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贵州龙里县12.710.122522008年之前华兰生物(罗甸)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贵州罗甸县13.511.221772008年之前华兰生物(惠水)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贵州惠水县20.917.024322008年之前华兰生物(瓮安)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贵州瓮安县25.821.725502008年之前华兰生物(长顺)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贵州长顺县15.613.522102008年之前华兰生物武隆县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重庆武隆县98.335.229352008年第3季20~30华兰生物开县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重庆开县158.5143.132102010年1月45~60华兰生物忠县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重庆忠县98.382.933872010年3月40~50博白华兰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广西博白县160.9146.332522010年中期45~60华兰生物(封丘)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河南封丘县72.068.334362010年10月35~45华兰生物潼南县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重庆潼南县92.580.938492010年12月40~50

(续表)

浆站名称持股比例

浆站所在地总人口

(万)

农村人口

(万)

农村人均纯收入

(元)

开始运营时间

预计年投浆量

(吨)

华兰生物巫溪县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重庆巫溪县53.047.024102011年3月30~40华兰生物重庆市巴南区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重庆巴南区87.259.24385尚在建设中25~35华兰生物彭水县单采血浆有限公司

100%重庆彭水县66.359.82674尚在建设中35~40

注:数据截至2011年7月

四、价值重估

若自2011年8月1日起,华兰生物分别位于惠水、罗甸、瓮安、长顺、龙里的5家单采血浆站停止运作,对于华兰生物2011年乃至此后一段时间内的业绩究竟有何影响?是否会引起券商对其价值进行重估?业内人士的观点呈现分化局面。

从华兰生物2010年年报及2011年一季报来看,2010年,华兰生物的净利润为8.18亿元,其中血液制品的利润为5.23亿元,贡献率达63.9%。

2010年,甲流疫苗为华兰生物贡献利润达2.78亿元,占净利润的33.9%,而今年第一季度甲流疫苗营业收入仅为去年同期的1/10。也就是说,在甲流疫苗业务萎缩已成定局的前提下,可以预计,血液产品将在华兰生物占据更加重要的位置。

但由于相关法规禁止公司从外部购买血浆,采浆站的关停则将直接影响华兰生物血液产品生产原材料的供应量。

按照华兰生物2011年7月13日公布的数据,其在惠水、罗甸、瓮安的3家单采血浆站采浆量分别占公司2010年、2011年上半年总采浆量的39.29%和36.69%。而另外关停的龙里、长顺两地每年占比的采浆量,截至2011年7月仍无官方数据。

资本点睛:

一波三折的关停与开放,将卫生部门、生物制品企业、当地政府三条链条上的利益博弈与矛盾再次放大,而围绕关停对华兰生物业绩的影响,业界的分歧也愈发凸显。

在卫生部和国家的层面,目前全行业血浆缺口很大,肯定是支持的;但对地方政府而言,此事涉及当地形象及由此可能引发的对公共卫生责任的承担,所以地方政府不想揽这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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