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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正在季兰蓉一筹莫展时,她的丫鬟画栏跟凭诗进来了,一个两个都是神色慌张的样子,一直等到看见自家女郎面容时才各自暗松了口气,接着凭诗上前凑到季兰蓉耳边低语:“女郎,外面夫人要见你。”

“夫人?我娘?”季兰蓉心一跳,压低声音惊喜地问道。

凭诗跟画栏同时点头,听到确定的答案,季兰蓉忙不迭起身要跑出去见刘氏。

凭诗小心地说道:“女郎小心,郎主可还没放松看管我们院,院外的几个粗使婆子可不是我们先前院里的人……。”

说着这话,凭诗小心地往窗外瞧去,确信真的没什么躲在暗处偷听的人,才再次回到季兰蓉身边小心谨慎地待命。

季兰蓉点点头,她看了一眼身旁两丫鬟,道:“让红妆也赶紧过来,你们几个给我想法引开外院的那些婆子打杂的,女郎我有事要出去一会。”

凭诗画栏称道是,下去安排。

等到终于安排好一切,季兰蓉也偷偷摸摸溜出府见到刘氏,大伙都松了口气。

而刘氏一见到季兰蓉,就让季兰蓉的几个丫鬟退下,她则过分急切地拉了季兰蓉的手到一边说话。

季兰蓉略感刘氏行为的奇怪,正待询问。

刘氏却没等她开口就神色慌张地压低声音迫切道:“四丫头你听我说,赶紧地趁这几日离开这个地方,一定要赶在你成亲之前离开此地。快,快离开这个地方。”万分焦急地说着这些,同时双手灵活地拿出一个大包裹递给季兰蓉道,“给,这些都是我帮你准备的,银票、金银首饰,你带着这些就算逃出这里也能找个小地方过安逸日子了。四丫头你快走,季恒他根本不是人,你知道他这次为你挑选的夫主是什么样的吗?那根本不能算是个正常人,那就是个喜欢玩弄娈童的变态,我听说这些年被公孙雅玩弄致死的娈童都可以盖一座小倌馆了。只是他公孙家在周地的权势就好比赵郡季氏在北雍城的权势,所以那些个腌臜事都被公孙家掩盖了,所有很多事我们北雍城的人没人知道。因而我们这些在北雍城的士族都只以为那公孙雅是个风流郎君,却不知道内里还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刘氏神色惶惶,显然是为此焦虑到了极点,所以,这才一见面,就尽快拉着女儿一顿劝说。

而季兰蓉未觉其中利害关系,还道:“娘,不会吧,爹爹是冷血,但我总归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且他那样狂妄的人怎么会允许有人侵犯他的尊严?那公孙雅若真是这样的人,爹爹却把我嫁给这样的人,他丢的可是他自己的面子。他不会那么做的。”

对于季太师这点上的为人,季兰蓉还是有把握的,所以她这么说。

但接下来刘氏的一番话却让季兰蓉也慌乱了。

刘氏面色很不好地说着下面的话:“你道你爹为什么要把你嫁给那么不堪的人,那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那时参与害季行六那个贱丫头的人都是谁,而你们以为他这些年最不喜欢的女儿就是那贱丫头吧,其实不是的,那贱丫头长得那么像她的死鬼娘,那老东西对她感情也是复杂的很,既恨这个贱丫头的出生带走了他最心爱女人的命,但随着时日渐长,这贱丫头长得越来越肖似曲颜那个贱人,那老东西嘴上说最看不得那贱丫头在眼前晃,可我当年要在日常生活上短缺了那贱丫头一丝一毫,那老东西还不随即就找我麻烦。所以我这些年一直以为那老东西最喜欢的女儿就是那贱丫头,而不是你们姐妹俩。只是这一次那贱丫头也不知哪边犯了那老东西的忌讳,居然能让老东西痛下杀手,真的就这件事我从来没想明白过。按理说,照那老东西疼爱那贱丫头的程度,应该怎么着都不会忍心弄死这贱丫头,但是那贱丫头最后仍是被沉塘,但就是因为老东西这样的行为,却更让我胆战心惊。”

刘氏说得一颤一颤的,说到此处是呼吸都屏住了,而季兰蓉听得迷惑,望向她。

刘氏才又道:“那老东西对自己喜欢的女儿都能那么痛下杀手,而我们这些害死那个贱丫头真凶的人,一旦被那老东西知道,后果更是会不堪设想。果然,他要给你找这样不堪的人来折磨四丫头你的一生一世,惩罚我们那时对那贱丫头做的那些事。所以,丫头,趁此时那老东西还不知道你已知真相,你快逃离这个鬼地方,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吃人的地方。”

看着刘氏哆哆嗦嗦,明明害怕的要死却强作镇定把那大包裹塞进她怀里,还边推着她让她快离开这个地方,季兰蓉一时不知什么感觉。

刘氏带来的信息量太大,直震得季兰蓉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刘氏推她快走的时候,她也只下意识道:“我走了,母亲你呢?”

“你快走吧,别管我,我一个被夫家休了的女人日子却是不好受,但你忘了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最疼你娘我吗?所以我回去之后还是有一个休息之所的,蓉丫头不必太过担忧。倒是你自己可得快点下决定离开北雍城,逃去季氏和公孙氏都管不到的地方才好,你的婚期可不等人。几日后,公孙家的轿子就会到北雍城,到时你要想逃,估计也晚了。趁此时,丫头快点离开这里。那公孙雅绝非良配。蓉丫头别管我了,你快拿着为娘给你的这些东西逃出城去,而且娘亲嘱咐你,这件事就是你几个丫鬟也一个都不能告诉,娘能知道这件事都是花了好大精力才知道的,此事是你我母女知,旁人一概都不要告诉,丫头你才能更多一份机会逃离这个地方。而且丫头你记住,离开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这个吃人的地方,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委屈了谁都不可委屈了自己。在外面一定要小心,不要担心我,你娘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不用你回来看顾我这糟老婆子。”刘氏说话到最后的口吻越来越严肃,郑重其事的模样在她这些年来是从没有过的庄重,那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期望。

难得看到刘氏用这么正经肃穆地面对她,季兰蓉也是一凛,随即懂事地点头。

看到女儿点头,刘氏心里也稍感安慰,这些时日以来的忍受仿佛也值得了。

她这个女儿一向是她的骄傲,本来该是一切都得到最好的,谁料命运弄人,把她弄到这个地步,让她的两个女儿也没得依靠,竟然要被那狠心的畜生嫁给一个吃人的怪物,她若不是从那个人那里得到这个消息,不日后她的四丫头会有什么样悲惨的人生,她真不敢想象。

终于老天怜悯,还是让她赶得及最后见女儿一面,让她的这个女儿在灾难来临前逃得远远的,逃离这个吃人的都城。

“还有永远不要轻信任何人,即便是亲生如自家姐妹也如此。我儿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季兰蓉要离开,刘氏最后嘱咐道。

季兰蓉不解其意,刘氏却不管她懂不懂自己的深意,只是要季兰蓉发誓一定要记住永远不要放弃警戒心,时刻要警惕。

季兰蓉孝顺地重重发誓承诺后,刘氏才最后放开女儿的手。

泪眼婆娑,眼看着季兰蓉的身影越走越远,刘氏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地落下来。

“美人,女儿都走远了,还那么委屈作甚,是在怪本王对美人儿不好吗?”刘氏还在抹眼泪,忽然地身后窜出一个高大俊美的郎君,着华丽紫色宽袍,举止轻浮地从后揽住刘氏的腰,闻着刘氏侧边发香,轻薄道。

可奇怪的是,这人这般轻浮孟浪做派,刘氏居然不反抗,只是在最初的瑟缩后,就任由此人为所欲为地隔着衣裳揉捏她的胸部,由着这人不规矩地对她上下其手,却不出声抗议。

而这狂妄的人见刘氏死人似的一声不吭,似乎是坏了他的雅兴,冷淡道一句:“扫兴!”就毫不怜香惜玉地拖拉着刘氏上了不远处的马车回府。

自上了马车,自称王爷的那郎君就毫不矜持,薄怒地撕拉一声把刘氏的裳服给扯个粉碎,人也整个扑到了刘氏身上动作。

而刘氏仍是那副木木呆呆的样子,无论身上的人有多么暴虐的动作对她都没什么反应地承受,那郎君怒了让她叫她才间或呻吟出声满足身上驰骋之人变态的欲望,而她自己,眼神空洞,神思已经不知飘到什么地方。

一直到了马车停,那郎君从马车上捞了她扔她到床上,自个头也不回地走了去到别的女人身上寻刺激,刘氏才默默从床上爬起,让人抬了水来擦洗身子。

她擦洗身子的时候,外院传来男女欢爱的声音,不堪入耳的声音,女子叫得大声,似乎很是舒服,男子嘶吼,骂骂咧咧指桑骂槐。

刘氏冷笑,抹了把脸,脸上一抹阴狠闪过。

自被休后,她那一波三折死也想不到的日子从今晚之后,她再也不要过了。

一点点梳理着自己长及腰的头发,是那人给她寻来的北雍城最好的假发,刘氏想着她被休后经历的那点点滴滴,一时间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把外面那对变态的男女给结果了。

她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一切都是拜外面两位所赐,尤其是她的亲妹妹刘侧妃,她被休后,她的这位好妹妹对她表示很同情很关爱,很不忍心地要从娘家接她到楚王府散心,她当时心里有多感动这妹妹的好,如今就有多痛恨自己的单纯无知,想她刘氏这大半辈子,什么腌臜事没经历过,到头来却栽在自己的亲妹妹手里,她真的好恨好恨。

她最最亲爱的亲妹妹刘侧妃为了固宠,设计她给自己的男人,就是那个变态,最喜欢玩别人qi子的畜生上。她当时被休,一直郁郁寡欢,她的好妹妹就促夜长谈喝酒陪她,她心里感激,那酒跟下酒菜就都多喝了,谁料到,那饭菜里可都是加了料的,之后发生什么事她浑然不知,只是醒来看那一屋狼藉,还有趴在她身上兴致高昂的楚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想逃跑的,可就像那个疯子威胁她的:“你以为你出去跟人说,本王强睡了你,有谁会信这件事?你一个被季恒休了的弃妇,还能当众和自己女儿的未婚夫婿勾搭的****,你以为有谁会信你的话?刘采月,你就别挣扎了,本王能看上你,你该感叹自己风韵犹存,魅力不减外面的小娘子们才是,可是有什么好挣扎的,难道本王不如那季府的老狐狸能让你舒服。啊,美人儿。”那郎君说着不负责任的话,嘴唇也轻佻地又一次啃咬上身下妇人软软滑滑的耳朵上。

她那时也曾灵机一动劝说:“楚王你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苦为难我这样残花败柳的小妇人。”

你道楚王说到什么,他那时说:“美人儿,当年我可是看上的你,不过被季恒那个老狐狸横插一杠了,而我那时……啧,往事不堪回首,美人儿咱不说这些了。你要知道的就是你那妹妹不过是我娶不到你,而娶回来的替代品,我爱的人一直是你。所以美人儿你就跟了我吧。”

也是楚王那番话,让刘氏一颗心都绝望了,她知道如楚王这样权势的男人,要想得到一样东西,那不是她这样的女人可以阻挡的,所以她要逃走的想法最终搁置下来了。

而她娘家那边,也不知收了楚王府什么好处,竟然就这么默许楚王暗地里纳她为妾的这种天地不容的做法。

在这样几重打击下,她整个人都恹恹,差点就这么去了,是五丫头和四丫头被季恒那个罪魁祸首许配于人的消息无意间传到她耳里,她才重新活过来要求吃,要求穿,甚而主动求欢,只是希望楚王能帮她打探那个俩个丫头要嫁的郎君的品行。而她那么听话,楚王自然也满足了她所有的卑微念头,给她打探来周地公孙家两个嫡子的讯息。五丫头的还不错,她心里松一口气的时候,楚王那传来一个坏消息,她的四丫头要嫁的郎君居然是那样跟楚王有的一拼的变态,她如何能淡定,她恳求了楚王无数次,终于求得一个机会给四丫头报信,四丫头不日后也会离开北雍城。她的俩个女儿都有了归宿,儿子因为是嫡子,她根本不用担心他将来的日子,所以她这一生可以了无牵挂了。

只是她要死,也不会让外面俩个好过。

一切就终究在今晚。刘氏仰头望天,祈祷着老天保佑她一切顺利,她要拖着这对贱男女一起下地狱。

晚,刘氏所住的院子,还不知死期将至的楚王很兴奋地应刘氏之邀来品尝刘氏为他特意准备的酒席。

刘氏突然表现得如此热情,楚王不是不心生疑惑的,但是自刘氏进了他楚王府,可是第一次这么好脸色对他,他想着在这府里刘氏左右也翻不出个幺蛾子,所以仍是进了刘氏的屋子。

而一进屋刘氏无论敬酒还是跟他说话,仍是以往那个不讨好自己的模样,让楚王的怀疑减轻了不少,再接着饭桌上刘氏隐晦地一再向他打听那周地公孙家的事情一事,更是让楚王心里放下了一大半心,难怪刘采月今日这般讨好于他,原来又是为了她那个最宝贝的女儿。

楚王心里这么想着,对于刘氏主动送上门的诱惑自然更是热情,恨不得即刻就扒了眼前这娇滴滴的妇人的一身勾人装扮,就地办事。

楚王痛快地笑,但是很快地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看着面前的妇人紧抓着那根鲜血淋淋从他后背捅过又拔出来的尖利发簪,坐在他身上冷冷地看着他。

然后在他发愣的时候,又是给他当头一心窝子,他看着这妇人不动弹,这妇人清浅地笑了,魔魅致极的模样,又一刀划过他胸口,他的眼前开始模糊。

他的身子无力倒床,他最后看着这妇人哀伤的眼,道:“原来你那么恨我。”

那妇人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最后的瞬间他只见到那妇人用那发簪插中了她自己的心脏,倒在了他身边。

然后他就再没意识。

而在他死后,刘氏笑得妖艳:“是的,我恨你们。我反正早就不想活了,在我死之前,你和她就给我陪葬吧。”

刘氏把那发簪捅进自己心窝,眼望着窗外,对面刘侧妃的院子似乎已经大火熊熊,所有人都跑不掉,她死得总算开心点了。

刘侧妃的院子。

不知什么时候起的大火,府里人没来得及救援,旁边的屋子又都烧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楚王府都蔓延在一片火海中,府里的人逃的逃,死的死,曾经辉煌的楚王府就这么掩埋在了这一片晦暗中。

邶岳历史记载:天元十二年冬,楚王府西苑突然起火,王府人救火不及,又逢大风,一时曾经辉煌的楚王府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烧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来。而据那年逃出楚王府的下人回忆,那场大火邪门,明明当王府的人察觉到的时候,府里还只有浓烟,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大火就蔓延了整个府,烧尽了楚王府整个的荣华富贵。他们王府逃出来的也不知有几个,可能都死了,留下几个不知名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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