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怎么办?”我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
“我有装备,微型摄像机,趁现在天还亮我们快去安装一下。”
我们先是去了他家拿装备。确切地说那只是他租住的一个小屋,一共有两间房间,一间他住,另一间住的是房东。
这个房子给我的感觉非常奇妙,打开门第一眼会觉得客厅的布置非常舒服,但又没有一个正常的客厅的感觉。仔细一琢磨,发现原因竟然是这里没有任何零碎的多余的东西——客厅里只有一条米色的沙发,一张没有任何花纹的乳白色方桌,还有两张很正经的椅子,墙壁平整洁白光滑,天花板上没有灯,却是整个天花板都泛着柔和的白光,没有一条接缝。
我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房东一定是个可怕的极简主义洁癖艺术家。但是陆迢迢一打开他房间的门,我立刻就觉得房东实在是太好脾气了。
没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他的桌子上,椅子上,地上,全都是各种电子设备,成品半成品,有的还在冒着绿光。我们走进去的时候,脚边一个越野车造型的机械滴地响了一声,然后自动退到床底下去了。
陆迢迢熟练地抖空自己的书包,塞进去好几个电池大小的东西和一个鼓囊囊的工具包,然后抓起钥匙说:走。
刚关上房门,却见客厅里站着一个人,身材修长,皮肤白净,穿着纯白色极有质感的T恤,下身是深蓝色的牛仔裤,身上没有任何累赘的装饰,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两个色块,却感觉异常清醒脱俗。
“又要去装摄像头啦?就不能换个别的方法嘛。”那个人对着陆迢迢说,眼睛笑的时候会变成弯弯的月形。
“这次我和他两个人去,可以往庙街更纵深处装,只要数量够多,就不会受到摄像头视野的限制。”陆迢迢解释道。
“我猜不会有很大效果。微型摄像机的视野范围太小,光线太暗,街道太长,况且你每次装的摄像头第二天清早都会被人为拆掉,明显是被发现了,这样能起作用的概率很小啊。而且,”那个人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眼神里倒没什么恶意,“他看上去并不是一个熟练的安装工,能省多少时间呢?”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却一时无语。他说的没错。
陆迢迢看了看我,好像也开始认同他的话,一时间大家都有点沉默。
这时我想起自己之前放的那只鸡,顿时一拍大腿,问陆迢迢:“如果用动物呢?让动物带着摄像机往里走呢?我之前买过一只鸡……”
“鸡?”他眼神突然亮了一下,“对啊,可以用鸡头稳定器!”
“什么鸡头稳定器?”
“先不解释了,我去买只鸡。”陆迢迢迅速丢下书包跑了出去。
房子里顿时只剩下我和那个蓝白相间的家伙,我们两个都沉默且尴尬地站在那里。
反正总是要等着,不如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沉默吧。所以我突然问他:“你是陆迢迢的房东吗?”
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家伙刚准备抬脚往自己房间走,听到我说话,顿时又停了下来,看起来这一幕反而更加尴尬了。
“啊,对啊。很明显吧。”还好他又转过身回答我的问题。
“呃,我叫许幕阳,是陆迢迢的同桌,那个,你好。”
“我叫郑亦邪,是陆迢迢的同住,你好。”他模仿着我的句式道。
“这个房子装修非常有意思。”我努力要寻找一些话题。
“请随便坐吧,”他笑着说,“你这次帮了他一个大忙,之前他用过猫狗还有青蛙什么的,但是抖动太厉害都没成功,竟然都没有想到过用鸡。这回说不定可以拍到点什么。”
“之前他试过多少次?真的什么都没拍到吗?”
“有一次,”他看向地板,像是在思考,“他录到了一些声音。”
然后,我看到他收起了笑眯眯的表情:“你知道是什么吗?脚步声,而且是那种湿漉漉的赤脚踩在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