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贵妃自高台走下,来到燕贤妃身边,俯身将头靠向了她的脸庞,言:“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燕贤妃笑了声,言:“妹妹想要的,是皇上属意的,姐姐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的。”
“代理后宫的大权。”
韦贵妃一字一字的吐出,而后大笑,言:“若是皇上属意你,皇上大可给你,你何苦还要来本宫这里撒野。”
“姐姐,妹妹是给你一个得保荣福的机会。若你不肯,你的位分必降无疑。非但如此,伺候了十来年的菱珀也必死无疑。如何决定对姐姐有利,姐姐自个衡量着。妹妹清楚,姐姐有自信皇上不会杀你,缘由是京兆韦氏。可是,一旦此事闹大,皇上会怎么个做法,想来与妹妹的分析不差一二。”
燕贤妃话说着,看着韦贵妃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而后接着说道:“若姐姐不依了妹妹,日后姐姐位分过低,妹妹派去关照姐姐的人,姐姐可是没有能力挡回的。”
韦贵妃咬牙切齿,沉思片刻,心中已然有了决断。自是挥出一掌打响了燕贤妃耳光。
“你大胆”
“妹妹勿怒,姐姐答应你。”
韦贵妃如此说着,燕贤妃听在耳里,却一点喜悦也没有,生疼的脸颊着实刺激着她本就俨然生变的心灵。
韦贵妃瞧着她的模样,言:“现在可以放了菱珀了吧。”
燕贤妃言:“当然。”
遂带着冰翘、方连一干人等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凤藻宫。
“娘娘,是奴婢无能,连累了您。”
韦贵妃看向菱珀,言:“不怪你。只怪本宫急中出错,掉进了她的圈套。等着吧,本宫还是贵妃,以后定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到那时,本宫一定一定不会轻易饶恕她。”
“嗯。”
菱珀重重的点头。
燕贤妃走出了凤藻宫,并没有上步撵,而是气冲冲的走着,冰翘尾随着她良久,说道:“娘娘,您走慢些。”
燕贤妃顿时驻足,反问冰翘:“本宫当真就那么好欺负吗?韦贵妃她今非昔比,为何还能够这般的糟践本宫。”
“娘娘,她是狗急了跳墙。往后您多的是时间收拾她。就怕她承担不起。即使是贵妃,失了大权又被皇上不待见,娘娘大可克扣她的月例、减少她的宫人,总之怎么困苦,就给她怎么过。”
听得冰翘这番言语,燕贤妃心情自是好多了。遂听得方连靠上前来说道:“娘娘,奴才派人去请了医官,且吩咐医官直接去景德宫。”
燕贤妃一笑,言:“做的甚好。往后你们同本宫一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是是是,这便是民间的一句俗语,一人得势鸡犬升天,奴才就是那犬。”
冰翘止不住的陪着燕贤妃笑,遂想着这话里有话,寥寥几刹的时间便想通了,当即就给了方连一腿,言:“你敢称呼我是鸡,太坏了,看我不打死你!”
见着他们追打起来,燕贤妃自是乐的开怀,遂举步回了景德宫。
亥时的两仪殿,仍旧是灯火明亮。武心走心着研着墨,一边侧头看着李世民批阅奏章。后者随意言说:“待婉妲禁足一解,朕定要你与她合作一曲。婉妲的长袖舞配你的琴,必然是一派难得的美景。”
“嗯。”
武心没有异议,待稍后李世民罢笔时候,言说:“皇上,可不可以在加上一个人,她吹箫极好的。”
“谁?”
“徐慧。”
李世民稍稍一想,便想起来了这人,言:“她是与你同入宫的女孩,朕念她年纪尚幼,派去了宫教馆看守书籍。你竟与她也有来往。”
“嗯。惠儿作诗也极好,那****只是随口与她提及李夫人,她思有一会,便挥墨写下赋得北方有佳人。”
李世民了有兴趣,示意武心说来听听,后者便娓娓道来:“由来称独立,本自号倾城。柳叶眉间发,桃花脸上生。腕摇金钏响,步转玉环鸣。纤腰宜宝袜,红衫艳织成。悬知一顾重,别觉舞腰轻。”
“所有的一切,只因得见君王面。”
李世民言,遂代淑妃应允下来。又言:“就用那曲高山流水,你们好生练着。”
“是。”
待李世民睡下,武心走出了两仪殿,预备回自个屋子休息的时候,见得宫里的肖夏子朝她走来。遂问:“怎么了?”
“外头有个林才人,说是找武才人您有要事。”
“哦。谢谢。”
武心言说着,心想着“这个林才人是谁?她来找我做什么?莫非是惠儿有什么危险?”
如此担忧的想法一经出现,武心脚下的步子就不由的加快了不少。待出了宫门,趁着灯光,就见得一紫兰碎花衣着百合髻的妙龄女子一脸的神色焦急。
“武才人,你快点去才人居看看,郑才人又在欺负徐才人了。”
“什么。”
武心大惊,遂协同林才人匆匆而去。
才人居。
郑才人穿着橙色锦缎,一手拎着裙摆,一手向已然跪地求饶的?雯扇去两耳光,口中喝道:“你这个不长眼的丫头,不想活了!把这么滚烫的茶水浇到本宫身上,而后本宫就把你送到慎刑司,让那里的宫人好好教你规矩。”
“你何故如此?”
徐慧见得有人如此欺负她的?雯,自是上前理论。
郑才人嗤笑一声,言:“我何故如此?就凭她弄坏了我的一身绝好衣裳。”
“衣裳多少钱,我们赔便是。”
徐慧言说着,将地上的?雯扶起,而后挡于身后。
“赔?你赔得起吗?这可是我为了年夜宴见皇上,专程让宫里最好的师傅裁剪的衣裳。这衣料可是用我家秘制的香料悉心泡制的,你赔的起吗?”
听得郑才人如此说,徐慧问:“那你想要怎样?衣服已然被茶水泼湿了,不如,我为你洗洗如何?”
“不可。我这么好的衣料,就穿了一次,哪能洗得。”
徐慧知道己方理亏,自是言语上弱于对方,再三问说着:“如何做法,你说个便是。”
郑才人一脸的怒色陡然转晴,反问:“可是我说什么你就怎么?”
徐慧想了想,点了下头。遂听得郑才人大笑两声,言:“你跪下,给我下跪。”
“你欺人太甚!”
?雯作势就冲了出去,却听得郑才人大喝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区区一个下人,也敢在我面前放肆。”而后是移目徐慧,言:“哪这可是你答应的,若不跪,可就是你失信了。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倘若孔子在世,见有人用他的言论来糟践人,真真是要被气得吐血。”
耳闻一声女声,徐慧、?雯紧张的心情同时一松。郑才人回目看向来人,言:“不过是为皇上掌了些时日的笔墨,当真是把自个看成个人物了。”
武心走到郑才人面前,言:“惠儿与你都是才人,你有什么权利可以让她下跪。况且,我见你这衣裳并没有什么地方有所损坏,洗一洗便可,何故要这么刁难人。”
郑才人火了:“你别以为我会怕你,常婕妤可是我的好姐妹,韦贵妃可是我们的靠山,你如此与我们做对,将来吃苦受罪的是你们。”
武心凝目望着她嚣张至极的嘴脸,言:“如此的言论,往后你莫要再说,否则,对你没得好处。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说个我们可以承受的赔法,与你与我们都好。”
郑才人嗤笑一声,言:“莫不然,你给我下跪,我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不告诉韦贵妃,如何?”
“你”
如此一个郑才人,当真是把武心气的不成。恰在这个胶着时候,杨管事出现了。来到几人中间说道:“郑才人,我也觉得这衣裳并没有损坏,洗洗便可。都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
“杨管事,我”
“回去。”
杨管事等于是勒令郑才人回屋休息,而后对武心言:“武才人与徐才人的感情真真是令老奴感动,如此夜深,得知徐才人为人刁难,你就立即感到了。”而后又看向徐慧,言:“能在宫中有这么个好姐妹,可是要好好珍惜。”
徐慧笑言:“我知道。”
“如此,老奴就不打搅你们了,你们聊会也早些休息。”
“嗯。”
见杨管事走远,徐慧便拉着武心、林才人一同回至翡翠阁。武心担忧的看着武心和?雯好久,言:“可是没有受伤,莫不然我可是要愈发担心了。”随后侧目看向林才人,言:“这次可是谢谢你,不知道,你芳名为何?”
“林一如。”
“一如,很好的名字。”
徐慧说道。林一如可不是不识眼色之人,自是知道徐慧与武心二人有话要说,便找了个借口自个离开。
见她离开,武心一把抓住徐慧的手道:“我和皇上说你了,皇上有意,你,我,还有淑妃共奏一曲高山流水。”
“真的?”
徐慧很是激动,呆在她身边的?雯亦是激动,言:“小姐可算是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顺其自然的好。”
“惠儿就是脱俗,如我这般的人间女子,自是比不得的。”
“心儿姐姐,看你说的什么话。”
武心笑言道:“你可是要让我一睹你的箫音喽。”
“定不会让心儿失望的,我家小姐的箫音,绝对是空明绝代,传神的很。”
听得?雯这么一说,武心言:“我可是愈发盼着淑妃娘娘出来了,她一出来,我便可以听到惠儿的箫声了。”
呵呵呵……
淑妃解禁的日子,便是宫廷家宴的时候,如此诡妙的契机,倒是翻腾出丝丝别样风采。
露天高台,上有明月高悬,零星点点,下有宴席座座,红灯盏盏。无一不彰显着盛唐的气魄。
皇太子李承乾,四子李泰皆是座上宾。九子李治与晋阳公主自长孙皇后去世后,便由李世民亲自抚养,自然是在李世民的身边。
宴席中段,淑妃身穿墨绿衣衫,姿态从容淡定,长裙极地,双臂端于身前,芊芊玉指宛若灵扣,秀发被挽成双环飞天髻,精致的银饰插于发髻,自是有一番脱尘之美。
在李世民看来,有别于她往日的作风。
“父皇,淑妃娘娘今日打扮可是不喜气。”
李世民看了看自小体弱多病的女儿,怜惜的抚摸了下她的额头,言:“高山流水,不喜太过奢华。”
“如若奢华,可是会将意境改变。”
“兕儿最聪明了。”
听得李世民如此夸赞,晋阳公主呵呵一笑。
一声琴音起,淑妃便开始舞动轻盈,起步婉约,长而委地的束腰舞衣,随着淑妃的舞姿委婉飘逸,娴静婀娜,腰肢纤细,体态袅娜,舞袖流动起伏。
和着高山流水的节奏,起落有序,恍如以为灵洞的仙子飞动于巍巍高山之间。待到节奏快的时候,淑妃陡然转动,侧折腰一下,缓缓转动而起,便撕下极地的长裙。舞姿也随着节奏跨越腾跳,挥袖起舞,仿若流动水中的鱼儿,欢快无比……
琴音、箫音、舞技,三者结合的完美无瑕。怎么也不像是初次合作的结果,彷如是相识许久的人一起儿练就了许久。
“好。”
李世民大赞。淑妃自是走向李世民,在其的示意下,落座于他的身边。
“媚娘呢?”
听得李世民问话,淑妃坦然拍动手掌。遂见得一怀抱琴,一手执萧,一高一低的两女子翩然走入。
“她”
李世民的眼神全然注视到了嫣然微笑的徐慧身上。或者,他同韦贵妃一样,也从徐慧的身上看到了长孙皇后的影子。
“臣妾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得如此高呼,李世民方才回过神来,遂听得淑妃言:“初次合作,竟有如此的默契,可是天意。皇上,这两个人可是本宫的好妹妹哦,你可不能够薄待了她们。”
李世民额首,遂命张宝林赏给二人真金白银,且特意将库房的玉箫赏给了徐慧。
宴席作罢,李世民命薛婕妤带着李治、晋阳公主回宫休息,又特意嘱咐薛婕妤,定要让公主将药品喝下。薛婕妤是隋朝薛道衡之女,其妙通经史兼善文才,李世民便命李治从其受学。
淑妃本想侍寝,奈何李世民托辞,称今日不慎劳累,要好好休息。故而,淑妃只好悻悻回永福宫。遥见宫门外有四抹身影,愈发临近,方知是杏婉仪与刘充容以及她们各自的近身侍女晓棠和娟秀。
“进来吧。”
淑妃瞧了她们一眼,说道。待一行人步入永福宫正殿,淑妃兀自高坐于上,示意刘充容、杏婉仪各自落座。这两人说来也默契,一经落座,就将身边的侍女打发了出去。
淑妃侧目垂看杏婉仪,问:“你不是投靠了韦贵妃了吗?何故又来本宫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