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又抿了一口茶。
她的目光挪开,望向光颜门外那颗偌大的榕树,已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满是沧桑的气息。
“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那人坐在她对面,垂下眸子,“这是我许多年来唯一的执念,把自己的故事向别人讲述,原来也不是这么难。”
“那簪子在你手上?”
“是。”彼岸依旧没什么表情,视线向后挪了挪,却又没向那支金簪看去。
“罢了,罢了。”白汕摆摆手,眉宇间已满是释然,他做了一世明君,看来也想通了许多事。“听说老板娘……不太记得一些事了,既然能帮到你,我又有什么不愿的?”
彼岸淡笑,望着那曾经的帝王出了光颜,只有长明灯在黑夜中闪烁,若隐若现。
她关了门,将那琐碎的小雨也一并关在了门外。
她正欲收拾茶具,瓷器一碰撞,似有什么也从中觉醒。
“花神大人,缈音这一生并无所愿,唯一所求的,不过是他能平安一世,无伤无痕,喜乐自如。”那女子叩首,“多谢。”
彼岸放下了茶具。
那人站在门前望她慵懒背影,默不作声。
她转过头去,很熟悉的,他朝她一笑,仿佛隔了多少的流年,久别重逢。
“忘归,”他唤她,“你还真是,变了很多呢。”变得连他,也觉得如此陌生。
不知多少年前时的她,好似不谙世事的少女般闯荡不停,永远不知疲倦。而现在她倦怠慵懒,已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使她在意,尚可使她神色动摇。
“要喝茶吗?”冷淡疏离。
呼啸而过的风,卷起残破的枝叶,彼岸顿了一会儿,慢慢放下挡着双眼的手,周围已变了景色,同是黑暗的夜,却是复古的街,有身着长袍的人走过,灯笼摇曳,带来芬芳的泥土的气息。
“不知你带我来此处,为何?”她神色如常,只是定定望着他的眼睛,连敬语也懒得用了。
“忘归,你可还记得,这是何处?”他淡笑,几分无奈,几缕惆怅。
她站在那颗古老的榕树下,独自思索,良久,道出一个词语,速度极慢,似在拿捏和探究。
“彼岸……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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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楼里一清月,笑似冷梅一摇曳。
姡族有一女,芙蓉如裙坠。
身为常在人世间生存的姡族,一方面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另一方面,则要在这个世间站稳,扎根立足,做到大风吹不倒,冷雨淋不没。
而清月楼,则是姡族的一个分支,在远离彼岸王朝的另一个时空开张。虽说还是人类,但毕竟是姡族之人,都有着穿梭到别的时空的能力,如果除去这一点,他们与普通人类,并无差别。
清月楼,开在馥烟国。
作为此国数一数二的青-楼,无论是多少荒唐行事,多么混乱不堪,主子霜清月,都不过问,她生得俏丽,世人皆知,明眼人却都不会打她的主意,只因她不办事则已,一旦亲自处理,下手必然极其狠辣,冷漠如冰。
而她也不是极其闲不下来的人,很多时候,都长久地坐在贵妃榻上,半眯着眼,身子缩在一起,唱几句词,痴痴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