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然坐在营帐之中,觉得有些烦闷,翻出一书,书名《志怪谈》,胡乱地翻了几页,很是无聊,忽看见一段题名“十文画真”的故事,写道:“金陵人有姓张名祈者,家甚贫,徒有一屋书册,纸张层叠乎若汪洋之海,客来,每无座地也。
一时,张祈得一画,灯下自赏之,画中妇人栩栩若生之姿态,恍惚若桂殿素娥。身后游廊画屏,却显朦胧乎而不可辨也。尝抚画中人之,无纸之糙细之感,若触人之肤,凝滑若脂。将画挂之床前,遥遥望之,竟愈发清晰,游廊画屏,比之妇人清晰更甚也。张祈怪之。
晚间友人来过,见画,因问何来。张答:“十文市之。”友道:“此画甚好,怎只十文?”手触及画中妇人,张祈竟阴见妇人蛾眉蹙下,当下怔怔乎有呆病之状,友人呼之半日,方才转醒。闲谈几句,友人辞,张祈外送之。
当下无人,画中美人渐出画中,面目温娴和美,笑似弯月之华,柔若无骨之态,裙裾飘摇似仙。张祈适回,见之,大惊,问其何处而来,答曰:“我本凝川仙子,因逾天规,特贬下凡作仙魂一缕,因见画匠笔之女子形貌于之我甚似也,固附身画中,今君得之,故而我出画中矣。”张祈犹是惊不可遏,没了言语。不多时,凝川怒乎归去画中,张祈再抚画之时,画已再无触香肤之感。
更漏时分,张祈辗转不能眠,因想起前人之典,若《书痴》、《画里真真》者,一切存疑,涣然冰释,却想凝川,相思不止。因踵至画前,央其出之,凝川因又出画中,张祈表其爱慕之情,凝川羞笑曰:“是凝川与君之缘乎?”故与之相好。
科考将至,张祈要去,凝川拦之曰:“君若去,你我二人皆受分离之罪也。”张祈沉默不语。过三日,友人来邀,再三推脱不住,张祈便私去,凝川暗自凝眉,遂入画中,不时火光一星,画尽燃灭成烬也。
却张祈中举,友人未中。妒之,因向上告以张祈与画中凝川之事,朝廷震怒,因派人前去张祈旧宅毁画,张祈革职留用。人去之,竟灰飞都已悉数散尽,那见甚么妖画?回禀朝廷,朝廷罚友人降官罚俸,后觉甚轻,又贬作庶民。此案终结。
张祈辞官而回,讲旧宅连其人一同尽而焚之,一时火光冲天,阴阴书册中中见凝川倩影,张祈伸手时,梁柱坠之,不能动,凝川飘来交握张祈双手,二人凝噎无语。
火烧半日而灭,乡人只见张祈尸身完好,画中抱一美人画,画中又似有张祈身影。安详而去。”
杨云然沉默地盯了半晌,喟然一叹,这时候杨萧然掀帘进来,一来便问:“三弟,你怎么来了?”
杨云然神色一变,笑道:“想大哥了呗,再说了,连父皇都同意了。”
杨萧然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这样先斩后奏,即使父皇不同意,也不能捉你回去吧?”
杨云然放下书,嘻嘻笑着。杨萧然也笑问:“刚才叹什么气?”
杨云然重新翻开书,找出先前那一页,递给杨萧然:“大哥,你看。”杨萧然疑惑地皱皱眉头,接过书来,过了会儿,杨萧然放下书,指着书页笑道:“这就让你叹了气?”
杨云然又叹口气,道:“是啊,凝川的画为什么会无故烧掉呢?一定是她自己做的吧?只可惜世俗、天规,皆不许他们有情人成眷属,愈发觉得桎梏了。”杨萧然似乎全然未想到这里,只道:“张祈之友,虽未中举,却仍靠张祈当了官,不念兄弟之谊,出卖好友,我若是朝廷,定抄他满门。”话毕,眸子微狭地盯着杨云然。
杨云然见了,微微一笑道:“我若是张祈,定听了凝川的话了。既不会失去好友,又不会失去心爱之人。”
杨萧然闻言,脸色放缓,眸中若有所思。惫懒地在榻上躺下,口中嘟嚷道:“这土匪贼子真是不好应对。明日得商定对策了。”
杨云然捧书的手一凝,笑道:“匪患而已,能与我大桓比吗?大哥出马,还不一一歼灭?”杨萧然哈哈笑道:“三弟啊三弟,这话平日说尚可,只是现在朝中兵力全然在准备南方与糜朝之战上边儿了,这十万山匪,个个却是真的骁勇,不能懈怠啊。”
杨云然摇头粲笑道:“只可惜对这些兴兵打仗的事情我不如大哥懂,不然定和大哥并肩作战了!”
杨萧然若有所思了一会,道:“三弟明天可以和大哥一起去,不过,切记不能恋战,只是锻炼锻炼你罢了。”杨云然得了允许,赶紧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