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幽光的闪过,吴越清晰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暖流,从肚鸡眼处喷涌而出,顺着其经脉急速蔓延,转瞬就弥漫全身,与此同时更是将全身的冰层融化,齐齐渗入经脉之内,使得经脉徒然的沸腾,而其脑海却更加清明,可以清晰感应到身旁的一草一木,一虫一石,一砂一粒。
也在这一刹,哗啦啦的水声骤然响起,吴越一愣,猛的低头,看到腰间放射着幽灿灿的光芒,接着在他吃惊的目光中,那歪葫芦状的森白碎片“噌”的划破布革,停在他的眼前,其上幽光夺目,其光摄人心神。
“咚!”
盯着它,吴越没来由的一滞,刚想抓来看看,一声似青铜大吕般的钟声,突的从那森白碎片中炸响,声浪传开之际,向他咆哮来的九道厉鬼,似遇到最可怕的存在一般,厉声仰天嘶吼,尔后化作黑乎乎的雾气,便向院外飘去。
“不好!”这一幕让的吴越脑子一片混乱与惊骇,那张只稚嫩的面孔,也是瞬间苍白。
院外可有吴家村一百四十二口人,这厉鬼凶悍无情,连往昔的同伴都能撕裂,若是让他们逃出院子,那些无辜的人还能活么?他思绪翻飞,忘记了恐惧,匆忙爬起身,抓起一旁的柴刀,欲要横冲出去。
但眼前的森白碎片,却比他更快一步,滴溜溜一旋,“嗡嗡”玄奥得犹如梵音般的脆鸣,开始从那碎片中传出,而那混元一体的顶端,也是出现了一个芝麻大小的小孔,接着一粒黝黑色的光点从其中跃出。
微微一颤,便带起强烈的呼啸,在虚空划出一道极为醒目的纹理,射进那飘动的黑雾之中。是否是错觉,吴越隐隐在那纹理旁,看到了一条黝黑冰冷,满是玄妙的铁链。
“滋滋”似是发丝点燃,更如皮肉燃烧的声响,夹杂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嚎,在院内的虚空弥漫,接着在吴越痴呆的目光中,那黑雾极速的收缩,转瞬虚空除了那黝黑的光点外,再无他物。
黝黑光点略显满足的窜动一圈,便再次回到森白碎片之内,也是同时,那碎片上的光芒消散,徒然从眼前跌落,被吴越抓进手中。
目瞪口呆的望着远处虚空许久后,吴越才茫然的回过神来,他打量着食指长短的碎片,眼神呆呆的。
“这碎片绝对是件宝贝!”清醒后,吴越惊喜不已,咧嘴笑了笑,就地坐下,认真看着碎片顶端,发现那小孔已然闭合,叹了一声,吴越缓缓闭上了双目,准备感受下在经脉流窜的暖流。
但就在他双目闭上的一瞬间,吴越忽然再次睁开了眼,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此刻在那碎片上摸索一阵,赫然的发现,在那碎片表面,竟有了一丝黝黑的冷气,从他手心掠过。
吴越一愣,深深舒了口气,压下刚才的震惊,让脑海趋于空灵的状态,眼睛睁大,望着那碎片,其上依然看不到什么,仿佛之前的一幕,只是错觉一般,他神色凝重,他不认为自己会出现这样的错觉,因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徒然发现对外界的感知,似被放大了数倍,小到尘埃划过眼眸,大到蚁虫咀嚼的“沙沙”声,这样的感知下,他不认为会出现如此的错觉。
凝神望了许久,依然没发现那冷气,道:“莫非真的是错觉……”吴越轻叹,正要闭眼欲放弃此事,但也在此时,那黝黑的冷气,赫然在那碎片上再次一闪而逝,他瞳孔猛的紧缩,失声道:“不在表面,而是在这碎片之内。”
“若是如此,那这碎片之内,应另有乾坤。”吴越低声喃喃,终是将碎片别进腰间,闭上了双目,凝神沉入经脉流窜的暖流之中。
现在的他,还没资格探索这碎片的神秘,正如吴财主所用的神秘手段,他不理解一样,有的只是敬畏。
今日的清晨显得异常漫长,小道上坐立不安的村民,在提心吊胆的等待下,红日终于懒懒的照亮了蒙亮的天色。
“村长,该进去了,三个时辰了,是胜是败,总要面对。”
“他娘的,真憋屈,老黑我这些年虽然不吭大气,但也不至于窝在这里,要我说,冲进去吴扒皮拼了!”
也是同时,静谧无声的小道上,几个大汉相离开口,他们或抓耳挠腮,或磨牙瞪眼,神情不定相同,都是急躁。
“吴老头有什么放不下的,我们不都半截身体迈进了土坑!”说话的是个年过八十,身着麻布长衫,弓着腰,满脸皱纹的老人,他拄着一根盘绕着狼首的拐杖,颤颤悠悠迈过眼前的线,向吴府走去。
此人名曰秦风,是村内的掌管四时播种的祭祀,威望在老村长之上。
“还是老秦头明事理!”老村长气定神闲,声音铿锵有力,挥手带领着村民,跟在秦风之后一起走向吴府。
一路没有言语,穿过不长的小道,秦风站在吴府大门前,看着那宛如炼狱般的景象,望着无头尸体血液喷涌的吴财主,盯着缓步走来的吴跃,神色中露出了果断。
“村民们……”秦风轻声开口,其话语传遍四周,落入每一个村民耳中。
“吴家村五代为奴……一直遵循祖训戒律,但其结果,便是让这吴家村死寂五百年……昨夜村长焚烧了祖训,今日吴小哥以手中柴刀,斩了吴财主的头颅……吴家村已然名存实亡。但我们燃烧的血性尚在,我们因秉承吴小哥的意志,重新创造属于我们的家园。
这家园,便取“腾飞”之意,以跃为号,立下后人和睦,流传万世的跃族。我有此意,你们……有么!!”秦风猛的大声喊道。
“跃族……”
“跃族……”
“跃族……”
所有的村民,此刻在一愣间,便爆发出了那压抑五百年的嘶吼,那吼声惊天,震动清晨的吴家村,撼动村外四座困守五百年的比肩险壁!
“拜别,先族刚烈!!”秦风平缓开口,此地之人轰然跪地,仰天一拜!
“辞别,祖训戒律!!”仰天第二拜!
“我等,拜见跃族开创老祖吴越!”吴越此时已然临近大门,秦风大吼。
身后跪着的村民,同时传出相同的声音。
“我等,拜见跃族开创老祖吴越!”这声音如怒浪击岩,回荡四野,久久不散。
“我之意不在此处!”吴越沉默,半响后缓缓开口。
“跃尊之意,便是我等之意!”秦风一顿,斩钉截铁的道。
“起来吧!”吴越摇了摇头,将秦风与老村长扶起,扫了一圈跪地的村民,大声喝道:“吴家村五百年为奴,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今日起一切自由了,村外梯田由秦伯负责划分,所得粮食,均属自家,不用上交,若是谁敢欺民罢市,上至苍穹,下至九幽,我吴越定让他血溅五步!”
说完也不待村民反应,绕过小道,迅速向老人的草木屋跑去。
“跃尊……”
“跃尊……”村民们再次爆出海啸般的高呼,这以往在梦中出现的景象,现在徒然降临,让他们有种生在梦中的错觉。
“老吴头,你这法子倒是远超我的预料!”老村长吴彦,打量着平时默不做声的秦风,似笑非笑的道。
“若是看不清眼前的局面,我秦家如何能以秉天运、知四时,祭祀的身份自居!”两人对视一眼,莫名“哈哈”大笑。
“走,抄家!”
话音落下,村民嗷嗷大叫,踩着被厉鬼撕裂的肉块,踏着粘稠的鲜血,将吴财主不甘的头颅,踢到远处,轰然掀开了吴府尘封五百年的粮仓,一阵喧哗过后,吴彦便有秩的分配。
而那秦风,却悄无声息的来到平屋内,这平屋的正厅有四个灵牌,是那吴财主家的祖宗灵位,其下首则放着一个香炉,两旁不是香支,而是一柄五寸长短的骨剑,与一张泛旧的纸帛。
“咦!”秦风诧异,纸帛之类在吴家村实属罕见,还有这奇特的骨剑。他思量片刻,拿起骨剑随意的一挥,立刻,肉眼可见一道凌厉的剑芒,将四个灵牌赫然从中斩断。
这让他瞬间惊骇,震了震神,打开那纸帛,看着不到百字的记载,赫然退后几步,深深的贪婪,让他苍老的面容瞬间涨红。
“泣天者殇,悲天者鸣,逆天者得以永生。我等修道之人,追溯真人之道。而这真人,便要历劫六煞,把握天地变化,掌握阴阳消长,吐故纳新,保养元气,传府内守,所以能天摘星断月,永无终结!余感真人无望,立下这狮炎宝决,愿后来道友大道可期。”
秦风喃喃吟唱其中的记载,贪婪之色褪去不少,他深舒了口气,弓着的身板蓦的挺直,抿着嘴唇,望向屋外,道:“跃尊,此物当由你保管!”
将两物慎重的放下,秦风便跨着老迈的步子,急忙跑出吴府。
此时红日当头,时日已在晌午,等他来到老人的草木屋时,里面早人去楼空,舒缓口气,向村外跑去,便看到在那梯田之内,一座新坟耸立,旁边带血柴刀,在日光的映衬下异常醒目,却没有吴越的身形。
“跃尊,此恩比山,此恩似海,我秦风代跃族一百四十二人叩谢!”秦风再次下跪,向着那耸立的新坟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