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沈云进沈家大院,楚天涯便发觉内有洞天。各屋之间的游廊、走道,幽静狭窄,以黑色砖石铺陈,若在夏日之间,行走在游廊、走道之间,便能令人感受到一股舒爽凉风。环行四周,楚天涯、李知行也才发觉沈家宅院的气派——七进院落,兼有不小的庭园。在京城寸土寸金之地,能仅以一介商贾之身,修建如此房屋,可见其家底殷富。
“两位公子小姐,你们便暂时睡在几间客房吧,小怡,给公子小姐们安排妥当咯,客房内的器物都要重新购置,听见没!”和儿子喜悦重逢的沈大富,笑着那油光满面的脸,高喊到。
在一旁的白裙丫头微微躬身低头。
“知行、天涯、灵曦妹子,等会儿我带你们去京城最繁华的西市逛逛,那里可比城门前那些没格调的商铺好多咯!”沈云说道,至于澹台月,他总是选择无视。
澹台月冷哼一声,很是不满。
…
唐国开明强盛,在南瞻很是出名。在唐国京城,时常能见西夷、北狄、波斯之人在唐国街道间穿行。唐国有东西两大市集,供京城商贾、平民贸易。其中,尤以西市为最,南瞻各国的珍奇,琳琅满目,只要不缺金银细软,没什么买不到。脂滑如玉的越婢,被一些达官贵人喜爱的西域luan童、珍奇的九色琉璃盏、夜光杯…不可胜举。
“唐国女人还真不要脸,居然袒胸露背!”澹台月一脸惊奇看着一个穿着轻盈蝉衣,颈上装饰着银色璎珞,臂上戴着臂钏,腕上环着玉镯的女子。
“切,你懂什么,那叫大方美丽,那叫大国气度,你这没料身材,都不敢这样装扮呢!”沈云还嘴道。
“打扮得这样招摇放荡,谁稀罕!”澹台月头一偏,谁也不知她心底想着什么。
“公…公子!”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跟着一个手里轻摇金扇,着紫色朝服,环九龙玉带,腰饰金鱼,足蹬六合靴的青年男子。
那青年来到一座名叫“雪烟坊”的漆红建筑之前,面带微笑,右脚轻迈。
“公…公子,进这里不好吧?”那随在青年身后的丫鬟低头怯声说道。
“哼!普天下男子都进得,为何本公子进不得!”紫色华服翘起嘴角,依旧迈步进入那处。
“唉唉!”澹台月顶了顶沈云手肘,“我们也进那里吧?”澹台月眼里露出好奇神色。
楚天涯面色古怪,李知行面色有点难看,丁灵曦红了红脸。
“你居然不知那是何处?”沈云惊奇。
“怎么啦?那里难不成还能把我吃了?”澹台月。
“虽然那不是普通妓院能比的,但…也还是算得妓院!”沈云坏笑。
澹台月脸一红,但随即硬气道:“妓院又怎地,只准男人进吗?本小姐还偏要进!”说完,澹台月也朝着那门口大步走去。
“嘿嘿,知行,跟上呗,不怕那丑姑娘被卖啦?”沈云在李知行耳边戏谑坏笑。
楚天涯拍了拍李知行肩膀,随即轻咳了声。“灵曦,你就别进去了吧,我们进去将澹台月带回来便出来。”
丁灵曦黑眼泛出水光,突然捂嘴笑了笑。“不行,我也要去,我还没进过那令你们男人觉得销魂的地方呢!”
“额…”楚天涯双手无措。
“嘿嘿,小二你放心,灵曦师妹不会有什么事的。那处虽然是妓院,但其实没什么苟且之事。大部分人还是来看里面的歌女舞女表演的。只有当里面的女子觉得可以委身之时,才会有那春宵一刻。”沈云坏笑。
无奈之下,楚天涯只得带着丁灵曦也进了去。
…
“看,那是京城难得一见的雪烟坊头牌,只有有人投掷千两金之时,她才肯出来一见,看来我们是来对时候啦!”沈云看着楼高之处,面露痴迷猪哥相。
“哟,看来你来得不少啊,还清楚这里的行当!”李知行剜了眼沈云。
“那是,我可掷了不少次千两金!但没想到,过了六七年,头牌竟还是她。”
在楼台之上,一半掩轻纱,不施粉黛的粉衣佳人,坐于筝前。
头一曲,乃是《昭君怨》,那筝声朦胧清婉,哀弦欲断。时而如向听客告怨,时而如在情郎身前苦诉衷肠。
再后,乃是《春江花月夜》,筝声起时连绵,随后轻声高转,又如泉水叮咚,欢快自然。再后,如同向自然发问,欲脱天地…
当最后一曲落下,余音仍未断绝梁上。坊内接而寂静无声。人已醉,还未醒。
“好!好!”忽然之间,场下,不论坊间本来的歌女舞女,还是红尘浇愁客,都大声叫好,拍起如海般的掌声。
“雪姑娘不愧是筝乐大家!”一人叫好。
“看吧,小环,本公子进来对了吧!宫里的那些歌女,那些矫揉造作的妃子,谁也没有这样的奇艺!”紫衣青年拿着折扇拍手,侧身对他的婢子说道。
“那宫里的都是笼中雀,她是枝头的百灵鸟,自然比不得。”那叫小环的丫头也眼神痴迷,看着那弄筝之人,下意识说道。
紫衣青年双手一停,对着楼台的面庞看不清神色,但确定的是,喜悦已消。
小环过了些许时候,才注意到身前青年的异样。她于是慌忙跪下,“奴婢说错话了!”
紫衣青年兴趣寥寥地摆了摆手。“你的话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