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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金融与企业

一般来说,金融很少为个人服务,除非个人的资产和财富达到一定的程度,则有信托和理财这两大门类进行针对个人的专门服务,也就叫“私人银行”。还有一种国际上属试验性质的,叫“穷人银行”,但筹资源头始终维持在慈善捐款和各种政府、非官方机构的拨划款,还未能实现资金的周延循环,故长期维持在试验状态。

金融服务的主体,是企业。这是雷打不动的金融天条。

一旦金融认为自己业已积累起了巨量的金融货币和资产,就可以脱离企业面而自行成立“金权帝国”,也就是脱离了前面所说的“皮毛特性”,最终必定爆发金融风暴或金融海啸,使社会进入到经济危机和经济萧条的周期。

金融为企业服务,一般通过三大类方式进行:

第一类是咱们日常接触最多的商业银行。由于商业银行主要是开放给公众存款并转手放贷给企业,从而赚取其中的息差,所以商业银行必须保证自身资金流动性的顺畅,越安全、快捷的资金流转与回流,则对商业银行自身的体系而言就越健康优质。因此,商业银行本身不可能进行长期的、挤占资金量过大的投资,更不能投资于那些不能良好运作、不可能赚回利润的企业和机构。

所以企业要求商业银行的服务,通常仅限于流动资金和周转资金这两项。

第二类叫投资银行(investment bank)。

投资银行一般具备服务企业的全面技术,可以全面介入企业成长的各个阶段,从创业募集资金的“天使”,到企业中期的风险投资,再到大型公司的上市、并购等,均可提供支持型服务。且这种服务不仅限于资本或资金的投入,还包括了介绍合作伙伴、经营路子,提升体制管理等一系列的企业技术服务。

这种投资银行既指摩根士丹利、高盛那种专业型的投资银行,也指瑞士银行、汇丰、渣打等银行的相关独立部门。我国中信、招商和一系列的城市投资银行,也有相应的技术和业务。目前,我国五大商业银行也将自身业务分为“表内业务”和“表外业务”两大块,其中表内业务就还是维持商业银行的服务,表外业务则基本是指投资银行和私人理财的各项业务。当然,我国投资银行技术的成熟,尚需假以时日。

第三类叫基金(Fund)。

基金按资金来源又主要分成三种:

行业溢利或行业自身筹集而成,这类叫“行业性基金”,对一定行业的定向性很强,专业性也很强,比方说印度的“塔塔基金”,除了社会慈善内容外,一般只针对自身集团和国际冶炼业进行投资或资金运作。

“地区基金”,这些往往是某些富庶地区在历史积富中形成的。在中国南方和东部,通称为“标会”,算是地区发展型基金。这类基金也是一种“全能型资金”,只要有钱赚的地方都能参与。又由于有一定地方政府或民间公约性质团体的约束,一般还是用于傻钱投资。

其他的就是林林总总、自发性筹集资而成的“私募基金”。这类基金就算鱼龙混杂了,也有运作良好的,但以老狐所见,确实仅限于很少数。其他大部分由于缺乏相应的投资运作技术,算是最不稳定的一类基金了,流动性很大,跑到境外就叫“海外基金”,在国内就可以充当炒作资金,甚至还可以进行各类“概念性投资”,比方私有化等。因此国际上有一个专门词汇,称呼这类基金的运作行为,叫“热钱(Hot Money)”。

至于借以维持国家和国际金融体系稳定的主权基金(外汇储备基金),各类宗教基金、慈善基金,就不在本书的讨论范畴了。

通过以上简要介绍,可以看出,企业在需要金融服务时,就可以先厘定清楚自身所需资金是用以短期周转还是需要种子钱,再做好资金流水规划,平衡所需资金的成本,就可到不同的金融服务机构去洽商了。企业的CFO这个职位,就是专干这事的。

企业获取资金后,不要进行“死投法”;咱们金融机构对企业的估值,也不要进行“计死法”,也是本节值得一说的两个话题。

企业在资金富足时,是可以将少量资金去买一些黄金、陆军军邮、古董、限量版豪车,甚至花园别墅这些贵价商品的,咱也可以预期些未来升值空间。

但这类投资的资金,一般不能超过企业流动资金的5%,否则就叫“死投法”了。因为收藏黄金、陆军军邮、古董、别墅这些贵价值商品,就必须确保社会是个盛世,社会繁荣时这些“玩意儿”才会有颇高的价值。一旦没有了必要社会条件,所有这些贵价商品就价值剧跌,甚至不具备价值了。

特别是投资于这些贵价商品,咱们的“活钱”就压在里面了,也就只有华山一条路好走,就是将这些东西在升值时赶紧卖掉。坏就坏在,这些贵价商品在急需卖出时,却往往买家难求,市场又有很高的门槛,最大的可能是割价以求。就算平日企业一时周转不灵,将这些贵价商品拿去质押,也被对方将价钱压得极低,一般于事无补。

所以这种死投活,基本无法与咱们的企业资金周转周期契合。咱们企业的天职又在于运作顺畅物流与资金流,故公司资产里不宜包含太多此类死投资产。真有富余的资金,不如成立基金,以便未来资金运作。

金融行业内更加讲究这个“投活不投死”规则的:央行还可以搞黄金储备,那是为了稳定金融体系。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则是不能投资、积蓄贵价商品的。哪怕有这些贵价商品的抵押物,一旦这些抵押物成为死抵,就立即要进行拍卖或转押,反正就是不能让死抵占用太多的活钱。

如果银行不遵守这条行规,银行资金大量进入贵价商品市场,会发生什么事?

咱们商家管这种状况为“炸市”,就是贵价商品全都被炒成了天价,却有价无市。谁买得过你银行?就算买得过,又至于吗?则整个社会流动性大量沉淀在这些贵价商品市道上,社会流动性就渐趋贫乏,市场就渐趋萧条死寂。而市场一旦萧条,贵价商品市场又失去了必要支撑条件,价值就会大幅回落,变“贵上极而反贱”了,银行的不良资产就会急速增多。所以银行资金一旦进入贵价品市场,就无异对该市场投了个核弹,不仅把贵价商品市场炸得干干净净,还稍带把市场流动性也给炸得精光。

不仅是银行资金是这样了,就是有权动用公权力资金的国企们也是如此。谁玩得过你可以直接从纳税人手里、国库里拿钱的国企?但这些天量资金一旦进入房地产市场,除了把房子炒贵,使生产与市场相脱节,还能干什么?

所以行有行规,不能有无边无际的权力,还是很重要的。大笔资金运作违反“投活不投死”行规,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后果大到发动一次金融海啸那样的黑天鹅事件,也是件很轻而易举的事儿。

又因为“投活不投死”这条金融业行规的存在,也就决定了金融服务企业的宗旨。比方说,现时汇丰银行的拥有资产,比咱们的工商银行低多了;但国际上还是给汇丰银行的信用评级比咱们的工商银行高许多。

这是为啥?

因为汇丰银行与咱们企业是伙伴关系。咱们向汇丰银行贷了款子,一旦咱的资金链有点承受不住压力了,汇丰银行不是把咱们往死里揍,立即就带司达吏来对咱们企业封艇兼拉人。反倒会介绍些客户、生意给咱们,还帮着咱们重整债务,派俩保镖来“保护”好咱们这些债仔。搞得咱们心里不思量着要重新做人,就挺过意不去似的。

既然投资贵价商品是一种“死投法”,那投资于什么才是“活投法”?

这不用说了吧?当然是投资于社会创造和创富的源泉——企业!整整一门现代金融,就是这样诞生的。

既然投资于企业,又必然涉及对各个企业估值的事,对企业的估值也就还是“计活不计死”了。

对企业的估值,没有受过商业基本训练的,就比较容易犯太直观的毛病,一说起一家公司是不是好公司,几乎全都说单看这家公司是不是“财雄势大”就行了。偏偏咱们学堂里面教“经济学”的,也是不懂行只犯瞎猜的,也就横插一杠子给这种“财雄势大理论”推波助澜,总教给学生评估一家公司,就看其“资产总额”,还拿公式出来告诉学生:资产有“无形资产”,有“有形资产”,有“显性资产”,有“隐性资产”……

其实,这种“资产估值法”,就把咱们企业计死了,是一种“计死法”。按这种计死法来,也就无法掌握企业的生存规律,更无法预期企业的发展趋势。如果还要根据这种计死法来出台经济政策,铁定就是件导致进退维谷的事。

咱们回到企业的现实运作。

企业与咱们居家过小日子不同。咱居家过小日子,每天花个几十百来块的,就可以维持了,还可以多点来密点手、少点来刚刚够,手头紧的时候就干脆减少点菜篮子,也就节省回来了。企业就不能这样,企业的花费叫“固定支出”,是不能节省的。而且企业越大,每天的日常花费就越大,大型企业每天的花费动辄就是以数百万计的,超大型的企业更是每天以千万、亿来计。

这么大的花费,如果赚不回来怎么办?就算赚得回来,客户来个“展期”、“滞期”,款项没按预算回来,开销就在一边急着等了。就别说还得投资下去搞“折旧”、“路数”等了。

还每每最需要资金的时候,恰好是在生产紧、任务急、销路好的时候。这也好理解:咱接了张大订单,那咱得进原料、招员工、购置新机器吧?这些都是急花钱的地方。

企业手头一紧,就得找金融机构帮帮忙了。现代社会之所以从经济类别中单独分出了金融行业和专业,并全面进入金融时代,就是因为现代企业的发展,已经到了需要完整金融服务的阶段,企业的日常运作,得靠金融运作支撑着。

当然,银行也要对冲风险,企业上门来要求贷款,就得有抵押物,企业号称有1亿资产的,就得把这些资产证明夯不啷地押到银行去。银行核对无误后,也不会放贷1亿,最多就按资产凭证的六成贷出,但这1亿资产就押在银行里了。

别怪银行黑心,贷六成还算照顾了,如果上典当行那儿押,他们更得对冲风险,有二成贷出就算不错了,而且计息也比银行高得多。

万一企业在质押期间不幸倒闭了,还能说这家企业值1亿元,拿去拍卖吗?现实商法中,各国各地也一般有企业破产程序的具体法则,就是拍卖企业资产,得款按企业员工遣散费和债权大小顺序支付。

但是企业质押几乎是常数。特别是快要破产的企业,能借的钱都借了,也就能押的都押了,剩下的就那几张不值钱的桌椅,能拍卖多少钱?

那就拍银行里抵押的资产吧?但这算银行的资产了,银行拍卖所得,加上企业前期付息,银行保了个不赔不失的局面,但是不会再为企业还其他债权人款项,也不会付企业员工遣散费的。

企业与咱们人一样,活着的时候就精彩万分,不知道能够创造出什么奇迹出来。一死,就是说器官还值俩钱却也得捐献。那些所谓的“财雄势大”,原来不过是一场梦幻。

咱们老接触企业的,一见哪家企业老在广告中标榜自己财雄势大,咱们就知道:完了,这家企业缺钱了。如果连续做财雄势大的广告满半个月,咱就得练好忧郁的眼神,找出黑色的西装,准备去参加这家企业的追悼会了。

所以给企业估值,万万不可用“计死法”,漂亮的数据是说明不了企业任何实际问题,也无法概括企业真实运作状况的。

所以我们不能用“计死法”去评估企业的价值,而是要用“计活法”:

给商业机构估值,不是看其“实力”的,而是看其“流水”的。

即,一家企业:

“是做什么生意的”,这使得咱们可以从市场分类上,去判断该家企业的定位价值;

“做多大的生意(现金流有多大)”,这可以让咱们判断这家商业机构所拥有客户群的数量和质量。

“未来盈利指数”,从以上两项指标中,咱们可以很轻易地推导出该家商业机构,在未来一至两年内,在市场流转中能赚多少钱。

不要说以上“运用流水法”为商业机构估值很难,有一整套的高等数学运算工具,为咱们提供服务。

一入经济门类,就得明白一个道理:经济门类特别是金融,几乎是不讲代数,只讲函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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