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日,下午4点,铃声响起。
起立,交卷,收拾东西,最后一门专业考试终于结束。走出考场,一幅幅笑脸迎空绽放,是的,我们都喜欢专业课考试的结束铃声,因为它的响起意味着——暑假开始了。
大学暑假的开始,是以回家揭开序幕的。伴着轻松的嬉闹声,所有考生走出考场,汇集到主干道,寂静的校园开始变得热闹。所有人的脚步都在不由自主地加快,方向一致迈向宿舍。很多人早已收拾妥当,只等冲回宿舍,跨上背包,拖上行李,奔向那个可以带自己回家的火车站。
对于我们的大多数来说,大学生活是我们第一次那么遥远那么长期的离家,进行相对比较独立地生活,很多人到了期末,都恨不得立刻飞回父母身边去,把满桌子父母准备的佳肴吃个饱。然而,每年的“回家大潮”却深刻地告诉我们:回趟家,不容易!
我们学校位于高校云集的郊区,校门口便是一条老国道,除了仅有的一路永远不缺乘客的公交车,偶而能打个的士外,没有其他可以到达市区的方式。而那辆公交车,看到的人都会怀疑,它还能不能开?我就曾在这种怀疑中,被门夹在了中间,回来的时候,鞋子的长形变成了菱形。然而敢上的人,总是前仆后继,永远不缺,直到连续出了几场交通事故,政府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早已出现了5年的问题,一声令下,一辆辆的破车终于被换掉。各大学校也引起了重视,开始进行交通事故的教育宣传。我们学校,也因此在每个学期的末尾开始调动校车,往返于火车站和校内,但对于人数不断增多的高校而言,这只是杯水车薪。早在高中时期,地理课和政治上关于人口的统计就已告诉我们,中国人口基数大,很多事物的增长往往都因敌不过它的增长而失败了。在这里,道理也一样。
你见过人海吗?或者你是计划生育政策的反对者?如果是这样,那么请来参观中国的火车站,或者高校临近放假时期的站台和道路两旁,那么你定会深刻地反省并得出结论,中国人口真是TM的多!
我们学校便是这样一个很容易让人得此结论的地方。你会看到,走出校门,国道两旁都是人,不断有人上或者下,就像一条流动的人龙。
为了能够挤上公交车,不断地有人从这个站台,走到上个站台,然后从上个站台再走到上上个站台,最后发现上上个站台也等不到车,只好走下来,一直走到下下下个最初的站台对面,做倒车,坐到终点站,再重新投币坐回来,但到了后来,效仿的人多了,倒车也坐不了了。而那些上了公交车的幸运儿,则高兴地捡了宝似的,有些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幸运,每经过一个站台,总要得意地向被关在车外的人微笑着挥手致意,那样子,像极了明清**忽然得势的妃子,总能让下面带着期待最后却绝望的人嫉妒得咬牙切齿。当然,也有些人不甘心,跟在公交汽车后面追赶,大喊“师傅等等”,而这时总有人模仿着网络里的经典段子,从窗户探出头来,欢快地嚷嚷“悟空你别追了。”不过,他们的多事换来的往往都是公交司机们火爆直白的咒骂声,得意让他们忘了那句古训——枪打出头鸟。
当我拖着行李,走出校门,穿过尘土飞扬的马路时,今年的马路旁,依旧是同样的景象,流动的人龙,因为到处都是人而早已看不出是站台的站台,大家方向一致地看着车辆来的方向,伸长的脖子很容易让人想起一种动物——长颈鹿,他们的眼中分明只识别那个叫公交车的物体,其他过往的,都是浮云。当人群开始骚动,每个人都像饿狼似的往前扑时,我知道公交车来了。对于这种情景,公交司机显然司空见惯,远远地就开始加快了速度,绝尘而去,留下的恶狼们只好红着眼,盯着公交车远去的方向。是的,回家的现实很残酷,公交车早已坐满。
站在站台上看到第一辆车绝尘而去后,我决定到前一站碰碰运气,于是加入了流动的人龙,当我翻越了坡陡,却发现远处的前一站台,人更多,因为不甘心走的路程,我并没有往回走,而是站在此地的站台等。刚放下提拉箱,周围的人群忽然开始骚动,我抬起头,远远看见公交车亲切的面庞,内心一阵砰然,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我是指,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于是我跟上人群,蠢蠢欲动,却发现,渐渐靠近的公交车忽然加快了速度,经过我们这个站台时,大大地长按着喇叭,呼啸而去,扬起的尘,在车子过后的三秒,才拂到我们的面庞,头发,进入我们的呼吸道,我迅速地捂住自己的鼻子,耳朵却传来周围一片的抱怨声和咒骂声,站得久的人,早已不在乎灰尘和言语用词。失落再一次降临,到达谷底时,却把希望再次抛上。我抬起头,跟上人群,决定步行前往上上个站台。
可能是我太过于健忘,或者太不会总结或者注意生活,我忘记了,如果我能想到上上个车站也许更容易等到车,那么,大多数的人,其实也会这么想。
当我气喘吁吁地到达上上个站台时,那的人,并不少于原来那个站台,唯一的进步,就是公交车会停下来。但能容下并挤进去的,也就那么五六个。而我,那个远远跟在人群后的人,再次和公交车的门无缘。
晚上8点的时候,我依然没有等到车,回家的火车20分钟后发动,我知道我已经无法赶上。半个下午等车的疲倦和徒劳让我很是火大,我拉起行李箱,掉转方向,过马路,迈向学校的方向——老娘不回了!
拖着行李,走在马路的左边,我发现,这一旁,同路的也快走成一条龙了,看来决定放弃坐车的人,也不少。和这边其他的人一样,我很悠闲地拖着行李,不赶,不急,甚至欣赏着那些着急的面庞,觉得很是好笑,我们干嘛都那么着急回家,非要挤到这么一天,晚那么一天,或是两天,会死吗?
答案是:不会。既然不会,那我们那么急干嘛。我摸摸口袋里事先提前买好的车票:我们不该买那么早的车票的。
周围熙熙攘攘,尽管依然火大于总是不停的车,但我的神经却在放弃等车后,变得很放松。吵闹,尘土,人龙,公交车的面庞,刚才那么在意,那么需要去竞争争取奋进的,忽然无关紧要起来,才发现,人的紧张都是自找的,我们焦急于可能的幸福,把自己挤着前行,但既然幸福早已既定,我们又何必把自己逼那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