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制造声势,或为了显示庄严,召开大会是无可厚非的。不管是政府、学校、部队,或者是企业,开个动员大会,或总结大会,还有表彰大会或选举大会什么的,十分正常,也有必要。可时下动不动就开大会,领导在台上排排坐,发言和讲话的照本宣科,整个会场黑压压一片,少则几百人,多则上千人,会后再把会上的发言或讲话以文件的形式下发。如果领导在会上提纲挈领地念,会后的文件内容往往更丰富。无论如何,这都属于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近乎于做戏,劳民伤财!
首先是没必要总开大会。小会可以解决问题时,召开大会就等于徒增成本、浪费资源。如果一个会有10人参加就够了,非要召集上百人参加,会议的成本会增加十倍。一天的研讨会或座谈会不能超过20人,否则就达不到会议的目的。有很多会议是没必要开的,发个文件就解决问题了。有些会议针对性很强,无关的人员没必要参加,最好是传真给需要知道的单位就行了。社会已进入了信息时代,信息化的手段很多,信息化的条件也具备,有必要死乞白赖地频繁沿用传统的会议方式吗?
其次是很多会议没必要设主席台。有些会议设个主席台是必要的,但大多数会议没必要设那个劳什子!作为当官的,谁管的事情谁出席会议就行了,甚至不一定非出席不可。设个发言席,主持人介绍几句后,让给主讲人登台表演,既避免牵扯更多人的精力,也有利于听众聚精会神。这不是很好吗?再看看我们时下的会议,大会上领导倾巢出动,小会上前面也要坐一排。一般是涉及到哪个系统,分管的领导就要陪坐,且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即使说几句也不咸不淡。尤其当大领导出席会议时,主席台的座位就得几排,累不累呀?
再次是没必要讲究座次。不就是个座位吗?谁作为主讲谁上台就行了,或坐或站没太大关系,关键是要把该说的说了,那是开会的主要目的。再看看我们现在开会,总是按官阶等级排次,官大的一定要安排在正中,次大的和再次大的则在最大官的左右分列。如果有很多人比主讲人的官阶高,那主讲人就得无条件地靠边坐。假如发言人的官阶很低,则靠边留出一个空位,供坐在听众席的发言人临时一用。再看看坐在主席台那一排,尽管脸上的表情各异,却大多都掩饰不住内心的优越感。
也看过外国的总统或首相开会,很少有中国会议这样的规模。即使是竞选造势的大会,为刁买人心而类似于嘉年华,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洋人很多会和记者招待会差不多,不管主讲是总统还是饭桶,一个发言席也就足够了。一旦需要有人陪绑,参差不齐地站在后面,没有那种装孙子的做派!我们的会议为什么不同呢?也许是因为国情的不同。那么,我们的国情是什么样子的?可能是由于中国几千年的皇权,显赫的座位也就是金銮殿里那么一个,其他人必须匍匐在地并三拜九叩,方显吾皇的高贵和庄严。现在民主了,自然要多设几个位子,但尊卑有别却没有改变,所以才有了上下左右之分。
假如是政府开会,突出首长和三老四少,平头百姓是能够理解的,如同听公仆向主人汇报,说不定会强化当家做主的感觉。可芝麻绿豆般的企业领导,也如法炮制像国家那样开会,是不是有僭越皇家礼仪的嫌疑呢?如果是历史上的封建王朝,非把他们拉过去砍头不可。即使现在是民主的社会,企业领导也没必要摆谱儿。哪个员工不认识企业里那几头蒜?有必要正襟危坐在前排吗?一般情况下,坐在前排与观众相对,或多或少会有些尴尬。为什么?不管是国企还是私企,当上领导都是一不留神的事儿,半斤八两尽人皆知。这就和政府官员不同,不像人家出场儿那样让老百姓感到新鲜。
有时为了使会议现代化,自然要用个投影什么的,或者做一个Powerpoint。既然前面的正位儿被领导占了,于是只能投到前方的两侧。领导自然是不能歪着脖子看的,下面的人则必须斜眼相望,不时地还要看正前方的领导,难免眼球儿乱转不时地分心。当然,领导出席会议的主要目的不是听和看,而在于能够在前排亮相,那会说明很多问题。听众自然也不会太在意听到了什么,很多时候就像群众演员,陪着领导玩儿玩儿完成录像,反正会议精神在会后的文件里,会说得更细更全。因此,会场如戏场,重在形象,不在精神。
怎样开会是领导决定的,取决于领导喜欢什么。如果领导喜欢亮相,喜欢高人一等,喜欢手下有千军万马的感觉,开大会和设主席台就免不了的。坐在主席台上,面对着那么多下属,即使都坐着也会有群臣跪拜的感觉。因此,会议越隆重,参加的人数越多,主席台的位置越高,就越能满足某些领导的虚荣心,这也是大会和主席台不能减少的原因。如果说每个领导都是这样的,未免有些主观臆断,也有诬蔑领导之嫌。同样,如果说领导都不在乎这些,为什么这种东西能有生命力呢?
平心而论,领导的威信取决于他们的能力,更为直接的是取决于他们的业绩。传播思想、下达命令和安排工作的方式很多,会议自然是一种方式,但很多时候不是最有效的方式。可为什么很多单位乐此不疲?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吗?中国的企业多如牛毛,每年的会议不计其数,会议的成本更无法估量。如果我们的政府领导和企业负责人放下点儿架子,舍出点儿面子,减少些不必要的会议,特别是减少些大型的会议,包括减少会议期间的游山玩水和大型文艺演出,说不定能新建几万或几十万所学校!遗憾的是有些人往往不考虑国计民生,而更多在意自己的形象,满足虚荣心,因此会议和主席台还会存在下去,时隐时现地延续着几千年的王朝礼制,也延续着领导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