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真的明天就搬家吗？”王子凡一边清理衣物，一边问身旁忙碌着的父亲。
“怎么，你舍不得何菁啊？”王建军打趣道。
“爸！”子凡脸有点红，顿了顿，“要是我们搬走了，妈妈回来了怎么办？”
王建军闻言，身子重重一颤，抬头看着子凡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这傻孩子，就是再早熟，再懂事，终究还是个孩子啊！你是多么聪慧、善解人意，却如此轻易相信了我的拙劣谎言。信得这般彻底，这般一厢情愿。
“唉……”王建军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察觉了小子凡期盼的目光，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子凡搂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也不知这好汉子多久没这样释放过了，一哭出声，泪水便再也止不住，似乎要将这许多年的委屈一次诉说。
子凡把父亲搂得紧紧的，他被父亲突如其来的眼泪震撼了。聪颖的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也乖巧的不再问下去，只是拍拍父亲宽厚的背。他真的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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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父子二人便提着行李出了门。
子凡望望隔壁何菁家紧锁的大门，脸上有点失望。周末的清晨，这个时候大懒虫何菁应该还没起床吧。
二人走出好远，何菁家的门却突然开了，一个小脑袋探出来，不是假小子何菁是谁！
“这个混蛋，上来敲个门会死啊！”何菁秀眉微蹙，望着子凡越来越小的背影，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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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凡打量着眼前的高大中年人。这个被父亲称作表哥的男人，有一张硬朗的国字脸，个头比父亲稍矮，大概有190公分吧。真是奇怪得很，家里怎么有这么多高个子？更奇怪的是，看样子两人很亲啊，为什么同在一座城市，却好像从来没有来往过？小子凡兀自心中疑惑，也没听清两个大人在讲些什么。
“子凡，你过来。”王建军对表哥陈卫国交代了许久，才拿出一件旅行包，招呼小子凡。
看着父亲颤抖着从包里摸出一件衣物，子凡呼吸急促了起来，这是一件篮球球衣！
渐渐展开的白底红边球衣，左胸绣着一面小小的五星红旗。背面硕大的阿拉伯数字1上方，是一串汉语拼音“J.J.WANG”。
“J.J.WANG，J.J.WANG……”子凡默念着，忽然心中一惊，莫非这是……
“没错，这是当年我在国家队穿过的球衣。”王建军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我从来没有忘记国家，可是国家忘记了我。”他咬了咬嘴唇，把手中的球衣捏得愈发紧了。“今天不说这些，我只想让你知道，不许你打球，的确是出于我的私心。但你身上留的是我的血，要完全禁止你打球是不可能的，不过始终要以学业为重，知道了吗？”
“嗯。”子凡重重地点头，伸手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球衣，轻柔地抚mo着。
“还有，记得锻炼身体，生活上一切听大伯的话。”王建军一席话说完，重重叹了口气。下午他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南方打工了，一想起这可怜的孩子，他就心中难过。他多想一直陪在小子凡身边，可不凑出学费来，子凡的前途就可能全完了。生活本就是在歧路中取舍，选出最合适的那一条来，才能避免人生的反复。
“你放心吧，一切有我，我会照顾好子凡的。”一直沉默的陈卫国拍拍王建军的肩，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话语间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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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王子凡回到寄宿的伯父家里。洗过澡后，无精打采地吃着婶婶煮好的面条。婶婶的儿子陈治宇半年前去了洛杉矶，寄宿在一个朋友那里读高中，以后大学也打算在那边上了。家里忽然来了个懂事孩子，她喜欢得很，总是给子凡做好吃的。眼看他一早上没精神，还以为是病了，紧张地不得了。
王子凡也很喜欢这个和蔼的婶婶，在她身上，子凡感受到了失去许久的母爱。在婶婶的逼问下，他很快说出缘由。原来他今天照例出门锻炼，却因为对环境不熟悉而没找到合适的地点。这家伙一天不锻炼就浑身不舒服，因此才会显得没精神。
婶婶觉得有点好笑，这一家子，个个都是精力过剩的主。
“子凡，你跟我来。”婶婶拖着他来到了伯父的书房。
推门一看，子凡有点犯晕。
说是书房，却连一个书架都没看到。小小的房间里堆满了健身器材，哑铃、壶铃、曲柄杠铃、弹簧拉力器、握力器摆了一地，墙角还有一台跑步机，一台健身自行车。
陈卫国看到进门的二人，想起表弟对自己说的话，朝子凡笑笑，将手上的弹簧拉力器扔了过去，自己上了跑步机练习。
子凡小心地研究着这件新奇玩意，他家里条件困难，连这种普通的健身器材都没见过。
弄清楚怎么玩之后，他也放下郁闷心情，开始锻炼了。好在这天是周末，若是平时，又得一整天不爽。
陈卫国在跑步机上折腾了十分钟，感觉肚子有些饿，刚想出来吃早饭，转头一看子凡，愣住了。
这真的是十三岁的孩子？小子凡把上了五根弹簧的拉力器拉得虎虎生风，而且一脸的轻松，看不出一点吃力。天哪，建军是怎么锻炼他的？
陈卫国傻傻地看了五分钟，还是不见子凡停下来休息，看样子似乎一点也不累。
其实子凡已经感到疲惫了，不过他每天的功课就是要求自己突破极限，在那之后才能感受到四肢百脉间的充沛活力，他喜欢这种全身是劲的感觉。本来他父亲也没想过要给他这么大的运动量，可他到达极限后不再多运动运动就觉得身体内潜藏的巨大能量无法释放，因此每天的锻炼时间是越来越长，父亲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陈卫国记起表弟临走前说的话，深知这孩子运动天赋远胜于常人，只是没想到竟强到这种地步。不过，这样下去，会不会受伤？
“子凡，你停停。”陈卫国猛醒过来后，赶紧叫了起来。“你不能拉这么快，肌肉会受伤的，速度稍微缓一点，拉一组二十次休息一两分钟，以免受伤。对，对，就是这样。”
惊叹着这孩子的力量和耐力，陈卫国心中已转了好几个念头。表弟走前虽说不让自己教这孩子打篮球，可他还细心保存着那件旧球衣，显然并没有完全放弃篮球。也许他是不想历史重演，可美玉不会永远被泥土掩盖，这孩子是块宝，他肯定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陈卫国心中了然。不教子凡打篮球，可以。他已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只要帮他锻炼出合适的肌肉类型，自然有慧眼识英才。
也许，这孩子就是中国篮球的未来。不论是陈卫国还是王建军，都不舍得埋没了他的天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