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特动手制作新的机关,心里还不确定要把机关做成什么样。伊利弗斯身为贵族,却比奥玛的盗贼还要凶残,的确是死有余辜,但是自己就真能下得去手么?华特默默切削着树枝,不一会儿,小刀又钝了。
“你的心很乱”,将军说,“这个时候应该静下来思考,什么也不要做。”
华特停下手中的活儿,“将军,我还没杀过人。”
“我理解”,将军才斥责过华特,他明白过于严厉或宽松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于是笑了笑,“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在听。”
“在我们那个位面有个叫非洲的大陆,曾经多年战乱,在无休止的屠戮和仇杀中,总有几支特别的军队,他们目无法纪、残忍邪恶,把生命当做草芥,把杀人当成游戏。这几支军队有个共同的特点……”
“娃娃兵!”
“对,就是非洲娃娃兵。他们挖出被俘妇女的心脏,剖开可以做他们爷爷的老人的肚子,他们还说‘用刀杀人更有乐趣’,‘我要用他的肉来制造使我刀枪不入的药’……你能想象这些都是未成年的娃娃干出来的么?”
华特听得一身冷汗,“我绝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我没说你会”,将军又笑笑,“我只想告诉你,环境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生活在一个遍地血腥的环境中,想不残忍暴虐都难,但你却是一个异数,知道为什么吗?”
“你是说威尔?”
“看来我在知道答案时不该对你提问,不过你也不要老是读我的想法,那是我的,不是你自己的,有时候应该自己多思考为什么。”
华特想了想,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坐下来:“我要照顾威尔,做事会考虑后果,不会肆无忌惮,这样我才会保持向善之心,对吗?”
“不错,这是一个要点,责任感会压制邪恶的yu望,有时你会觉得威尔麻烦,就像上次你打他一样,但没有威尔,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你应该感谢他。此外呢,你觉得还有什么原因?”
“那个禁咒……奥玛的人都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所以我的心灵不致于被扭曲,另外奥玛也有好人,比如若约叔叔,包括约翰大叔,虽然对我蛮横,但他也是想保护他的家人不受伤害……”
“好孩子”,将军大舒一口气,“一点就透,你真让我喜欢得要命。还是那句话,‘环境决定命运’,你将来会成为什么人,就取决于现在,取决于现在你所处的环境,以及……你改造环境的能力!”
“我有改造环境的能力吗?”
“你觉得呢?改造环境首先要改造自己”,将军指引华特看看手中的刀,“这把刀刚磨出来的时候外表光鲜,看上去锋利得很,实际上用不了多久就钝了,原因在哪里?”
“这就不是一把好刀,像你说的,只是块破铁皮。”
“没错,这刀本身的材料就不行。不把铁锻造成钢,再怎么磨也是不堪大用。”
“铁锻造成钢……”华特把玩着手中的小刀,咀嚼着将军直白又深刻的话,开始了有生以来最深入的一段思考。
历史将会铭记这段思考,这一思考,少了一个可能的方仲永,在历史的篇章里,多了一段神秘、悠远、不朽的传奇。
***
伊利弗斯昏昏沉沉,眼睛的伤让他注意不到细节,胯间的伤让他迈不出大步,脚掌的伤最严重,让他每走一步都只能脚跟着地。走路,人******为什么要走路?唯一完好的就是两只手了,伊利弗斯甚至想试一下爬,好几次都蹲下身去,忽又想:“不,我是谁?我是堂堂的子爵阁下,说不定还是王,我怎么能像野兽一样爬着走?”
伊利弗斯砍了一截树丫作拐杖,那拐杖做得简陋可笑,拄在腋间,没走多远,又把腋下的皮给磨破了,浑身的疼痛让他几乎忘记了思考。
“伊利弗斯,你这不要脸的贵族,看你还往哪儿跑!”
平克从伊利弗斯身后的树林里拐了出来,身后跟着马丁。两人和伊利弗斯一样,均是面带菜色、狼狈不堪。
“哼,能跟我跟到这里,还算有点能耐。”伊利弗斯转过身来,取刀在手。
平克看到满身污泥、破布裹头,已快认不出相貌的伊利弗斯,不由得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交出大域图,我可以不杀你。”
“就凭你”,伊利弗斯嗤笑,“你那只胳膊好了吗?还疼不疼?你完好无损的时候也打不过我,现在就一只手也想抢我的大域图?做梦吧!”
“你也不过是个瘸子,还是个独眼龙,哈哈……真想知道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副模样……”平克看看伊利弗斯手中的刀,“我们有两个人,你可不要犯傻。”
“马丁不过是个废物,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撂倒”,伊利弗斯振作精神,刀尖斜指,“而你,平克·康拉奇,是我在奥玛唯一看得起的人,来吧,让我们像骑士一样战斗!”
所谓骑士一样战斗,当然是一对一,伊利弗斯拿言语挤兑平克,当下之意是要阻止马丁参战。马丁虽然无能,但也是完整无缺的成年人,自己身上有伤,可不想让马丁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马丁一点也不生气,平时废物、蠢货、猪猡、胆小鬼等等词语听了不知多少遍,看伊利弗斯现在这幅惨兮兮的模样,似乎厉害不到哪里去。马丁把背上的包袱放下,正想着要不要好好表现表现,平克却中了计:“马丁,你在旁边看着,看我怎么杀了他!”抽出那把依旧雪亮的马刀,就要上前厮杀。
“那不是雷昂的刀吗?”马丁指了指伊利弗斯那把刀。
“嗯?真是雷昂的刀,雷昂人呢?”平克瞪着伊利弗斯。
伊利弗斯咧嘴一笑,露出已经发黄的门牙,“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姥姥,打到你说为止”,平克踩着虚浮的脚步,直刀挺刺。
伊利弗斯不挡不避,待平克刺到,长刀上挑,直削平克下体,招式阴毒,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平克吓了一大跳,马刀下劈,“铛”的一声,两刀相碰,随后又急速分开,平克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痛,已被划出一条伤口。
伤口激起平克的凶性,倘若还打不赢这瘸子加独眼龙,那还混个屁,一声狂吼,挺身连劈。伊利弗斯双手执刀,举刀连架,又是“铛铛”几声响,两刀连连碰击,平克胜在走动灵活,伊利弗斯胜在双手力大,一时僵持不下。
就这么对拼了几十刀,平克虎口剧痛难当,只好后退两步,停下来直喘粗气,伊利弗斯也是累得要死,一看手口长刀,暗叫不妙,那刀刃上已崩了一排锯齿样的缺口。
“不打了”,伊利弗斯半蹲着身子,吐了两口唾沫,“吃都吃不饱还打个鸟……给我弄点吃的来,我就把图给你。”
“你当我是白痴吗”,平克也恨不得美美吃上一顿,“等你有了力气,你还会把图交出来?”
“我发誓,如果你拿点吃的来,我一定把图给你。”
“你这也叫发誓?骗三岁小孩的吧。”
“好吧”,伊利弗斯一脸无奈,“我以赛斯神的名义起誓,如果平克给我些吃的,而我又不把图给平克,就让我下地狱!”
平克想了想,指向身后说:“马丁,包袱。”
马丁递来包袱,平克解开后,挑了几个小果子扔给伊利弗斯,“行了,把图拿过来!”
伊利弗斯囫囵塞了一个果子进嘴里,又立即“呸”地吐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也能吃吗?”
“我们这几天就吃这个,你爱吃不吃。快拿图!”
“这些不够”,伊利弗斯指着平克旁边的包袱,又捡了个果子,胡乱嚼了两下,费尽力气吞了下去。
平克又丢给伊利弗斯几个,伊利弗斯还是指着那包袱,“还是不够,一块儿扔过来,我全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