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骑风驰电骋般跑到目的地,达罕一改烦闷的神色,心情逐渐畅快。
“陛下好骑术,您比我先到。”华特大声说。
“你故意输给我的,当我看不出来么?”达罕沿着小河纵马前行,“还是这样好,骑在马背上奔驰,让我闻到了热血疆场的味道。”
“您不但是位皇帝,更是位勇士。”
“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嘴巴最强”,达罕明知华特在捧自己,闻言还是微微一笑,“我倒愿意天天打仗,可其他人不答应,你说怎么办?”
“您一下令,谁敢不听?”
“如果我是前线的将领,那倒可以,但我是皇帝”,达罕抚着马王的鬃毛,“我得为我的臣民负责,穷兵黩武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华特纵马跟在达罕侧边,对达罕有这样的识见感到钦佩,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能把“对臣民负责”放在心里,在这王权时代并不多见。
达罕停住马,望着前方的盈盈绿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像你说的一样,这是一片美丽的土地。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我爱她,正如爱我的家人。”
华特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他能体会到达罕的深沉情感,“陛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达罕心中暗叹,全国上下,似乎只有华特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可世事总不会那么完美,自己的几位亲人就知道争权夺利,唯一的儿子又像烂泥扶不上墙,他们要有华特的一半品质,自己这皇帝也不至于当得那样辛苦。
眼见气氛又开始沉闷,华特连忙岔开话题,“行政官到我那儿去过,请柬我收下了。”
“与其说那是请柬,不如说是邀战书”,达罕严肃地看着华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您是要考验我,也是给我一次机会。”华特正色说。
“好,不枉费我一番心意”,达罕略感欣慰,“五年会盟不比往常,各盟国派遣的都是精英,你有把握么?”
华特沉吟片刻,“我想到了方法,但现在做到还很困难。”
“‘困难’这个词我不喜欢”,达罕双目精芒闪烁,“我要看到你的勇气!”
“陛下”,华特向达罕行了个礼,“勇气与卤莽只在一线之间,勇气背后是坚强的后盾,不是无谓的冒险。”
达罕微感错谔,从没听人说过这话,但这话的确有道理,其中涵含的冷静与智慧,只有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才会具备。华特虽然经历曲折,但年轻人血气方刚,绝对想不到这个。“这话是谁说的?”达罕问。
“唔……我的一位老师,像父亲一样的老师。”
“他是谁?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他已经去世了。”
达罕倍感惋惜,“聪明人总是不长命,也许这是神灵的安排……”说到这心中一惊,华特这么聪明,是否也会不长命?先前维克多的预言似被打破了,可这次呢?这次又会如何?
华特当然不知道达罕现在想着什么,“神灵不会管这事,一个人长命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己。”
“没错”,达罕说,望向华特的目光带了些慎重,“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也许我能帮到你。”
“我没有魔力,斗气也很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提高速度。”
达罕皱着眉思索半天,这的确是个难题,若不使用魔法和斗气,倒是没几个人及得上华特,可赛台上比的就是这个,总不能下令不许使用吧。
“您对这个世界比我了解,有没有人不会魔法,也不会斗气,但在法师和斗士面前能战而不败的?”
达罕想了想,“现在还没有,或许你能改写历史。”
“我正愁找不到方法呢”,华特闻言苦笑,“与他们最接近的,在魔法与斗气打击下能支持最久的,又是什么人?”
“那当然是更北方的狂暴战士。”
“他们的长处在哪儿?”
“力气。别看你现在的体力很强,但比起他们来还差得远。如果不用魔法、不用斗气,就一对一来比,没人会是他们的对手。”
华特似捕捉到了一点什么,仔细一想,那灵感又如火花一样消失不见,不过心头的重压却减轻了些。“人世路长,没有过不去的坎。”想到乐师说的这句话,华特暂时不去想这个难题,对达罕说:“我们再跑一程吧,有些事深想反而不好。”
华特一语双关,达罕哪能不明白,当下点点头,控马小跑起来。两人转了一个大圈,接近军营时,华特突发奇想,“陛下,既然斗气比魔力容易聚集,能否把别人的斗气收为己用?”
“你竟能想到这个,很难得,这曾是维克多的想法。”
“可行么?”
“不。每个人的斗气都有不同属性,就算遇到相同属性的人,除非对方斗气的强度太弱,否则根本承受不了那样的冲击,就算狂暴战士也不行。”
虽听达罕这么说,华特却觉得那灵感越来越接近了,似乎伸手就可以抓住。两人刚到门口,就有士兵过来帮忙牵马,华特四处张望了一下,问达罕:“陛下,您的马车在哪儿?”
“我走路过来的,一个人心静。”
“那我陪您走回去。”
两人各有所思,一路无话。陪达罕走到皇宫,华特只身返转,向小宅院行去。出来一段时间,华特心头的压力减轻许多,思维也活络起来。
“魔力、斗气都是能量,身体的各种活动也是消耗能量,它们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运动所需的能量主要通过氧化体内的脂肪或糖等物质来提供,魔力则依靠魔力元素、斗气则依靠某种粒子,但这些东西之间似乎又没有什么共同点……”
华特低头沉思着,尚未走到小宅院,便听到远处一声大叫:“华特,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我等你半天!”
“嗯?怎么是你?”华特心中好笑,“我还想问你跑到哪里去了,最近两个月就没见你露面。”
紧闭的门口站着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却是失踪已久的斐波纳契。
“别说那么多了,你来猜猜,今天我带了什么?”
华特见斐波纳契的手放在背后,看来必定拿了个体积不小的东西,想了片刻心中已有答案,“是那把短剑吧?你成功了?”
“哈哈!”斐波纳契扬了扬眉毛,“你猜对了,就是那把短剑!”
“进去再说。”华特刚一开门,斐波纳契就侧身挤了进去,拿出短剑来左右挥舞,摆出决斗的架势,口中嗬嗬有声。
“行了老头,你又不是斗士,折腾个什么。”
“对,我不是斗士,但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斐波纳契站直身子,满脸得色。
“我怎么会知道。”华特转身关上了门。
“今天我去找阿尔瓦了”,斐波纳契拿着那短剑左看右看,“你知道他那把‘流焰剑’吧?固化了火系魔力,看上去很了不起啊!结果……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竟然……嘿嘿!”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磨磨叽叽了?说重点!”
“我把他那把剑拿过来,然后……结果……哈哈!”
“你存心吊我胃口是不是?”华特哭笑不得,“我现在没时间和你玩猜谜游戏,有事快讲,没事请回!”
“你这人真没趣”,斐波纳契只好勉强收起笑容,悄悄说道:“我用这把短剑在他那把剑上一斩,你猜发生了什么?”见华特神色不善,当下咳嗽两声,“好吧,我就直说了,他的‘流焰剑’被斩断了!哈……”最后一声大笑声震宅院、直冲云宵。
华特看着顽童一样的斐波纳契,心想也许到了某个阶段,心智和年龄就会成反比,“是把魔力加到剑身中了吗?竟有这样的效果,倒也出乎意料。”
“只有魔力不行,他那把也固化了魔力。你不是说斗气也是一种能量吗?我就把魔力和斗气混在一起,再一块注入短剑……啊哈,这真是个别出心裁的发明!”
华特呆了半晌,忽然满脸狂喜,一把按住斐波纳契肩头使劲摇晃,“老头,你真是个天才!天才!哈哈……”笑声同样声震宅院、直冲云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