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将还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的皇甫璋交给冯去非时很不好意思：“冯大人，真是麻烦你了。夫君他一下喝了太多玉龙。虽然之前他稍微清醒了一会，说没事。但是我看他这会儿又不是很好的样子，很担心。还是想请冯大人看看比较好。”
“嫂子，你放心。我给他扎两下，他自己就醒了。”冯去非眉眼带笑：“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房休息吧。我施针环境要相对安静。他今晚这样子，回房也不大好。一会儿我叫棋哥儿来给他梳洗，今天就让他和我睡吧。”
“有劳大人了。”明澈福身谢过，离开。冯去非看她走远了才关上门，转身对黑眸立刻变得清明的皇甫璋抱怨道：“至于嘛，不想回房这么骗嫂子。璋哥，你是不是其实不行了，不敢告诉嫂子？你告诉我啊，有什么病我可以帮你治嘛，保证不泄密……”冯去非的话没说完就捂住了被皇甫璋打的疼痛的脑袋：“璋哥，开个玩笑而已。”
“我和明澈的事，不要你管。你去见苏息，她怎么说？宫堂堂主见你了吗？”
“没有。按惯例，只要到五音馆请见，基本上等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见堂主。但是今天我午饭时去的，苏大姑娘说堂主有事，并不在五音馆。还让林钟去问了，说是明天下午的时候再见。”
皇甫璋一下握紧了拳，多年来职业的敏感让他捕捉到了重点的信息。半柱香正是明府到五音馆的路程。但是这样一来，必须骑马，坐车和走路都不行。明家只有一匹马，是明德的。但是明府斜对面的馆子是玉家，里面有备马。但备马并不外借，那是留给玉润私用的。可是按说明澈不可能会骑马，明德不会有空教她，明家没有多余的马。而想骑玉润的马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今天明澈归宁，宫堂堂主正好不在。苏大姑娘派了林钟去找她，但是林钟却出现在了明府。这个出现不是偶然，林钟到明府时正好是午饭后的时间。明澈让黄钟给林钟的答复是明天，虽然没有听到明天后面是如何，但是毫无疑问的，因为这个回复，宫堂堂主决定明天见冯去非。能够对宫中的消息了如指掌，恐怕乐阳也有帮忙。那本《五音》第一期就在渲染两人婚事的不和谐，暗暗预言他们必将分开。他早该想到，第一期《五音》出版的时候，苏息并不是国师夫人。虽然明德根本不会注意这些没营养的小刊物，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看。这天下，还有谁有胆量不怕明德看到？除了他最疼爱的妹妹还会有别人吗？并不怕大哥迁怒他人，看到了只会找她，是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才敢登的。那么就是说明德也知道他的妹妹在干什么。
冯去非看皇甫璋抿着唇半天没有说话，脸色难看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璋哥？你和嫂子吵架了？”
“没有。”声音依旧低沉。如果刚刚的推论成立的话，唯一的好消息是明德知道代表着对国家无碍。剩下的则都是坏结论。因为他的妻子很可能就是著名的爱钱如命的宫堂堂主，而与他的婚姻很可能只是为了在赚上一笔的同时通过和自己的离异彻底获得自由，不用再担心任何逼婚或者是嫁娶会阻碍她继续做宫堂堂主。他这么想着，连自己都想替她完美的计划叫好。凤仙第一次攻击明澈是在五音馆，因为她伤了苏大姑娘，所以国师才会第二天在朝上心情那么不好，让大哥都觉得奇怪。而明澈当时并不是如明德所说，只是在五音馆的包间喝茶，吃点心。被黄钟保护了以后才在家受了第二次攻击。明德知道苏大姑娘伤了，对自己不可能隐瞒所有的真相，所以他说了一般的实话。明澈当时在五音馆，但是是和苏大姑娘一起。而皇甫璋相信那天一定不只他们两个人，苏大姑娘新婚第二天就宴请的一定是其他四位堂主，他的妻子在其中。当时的现场他后来有去看过，虽然飞镖都被拔了，但是地上的痕迹明显表明了这些镖是有人挡下的，从方向来看，是一个人挡下的。而按照密集的程度，一个人不可能再挡下镖的同时还救其他的人，那么当时屋里至少两个高手。或者应该只有两个高手，所以才会不小心让苏大姑娘受伤。放眼帝都除了大内的高手，有能力做到一人挡镖的寥寥无几。有金家的人，百鬼楼楚客，还有玉润身边的那个护卫太簇。如果是楚客，凤仙根本不会出手。而如果是金家人则不至于会失手让伤到苏息，太簇则就更不可能了。正想着，皇甫璋突然灵光一闪，又倒了回去。金家人是不可能失手，但如果是金家的小姐金夷呢？除了苏息，其他四位堂主要见面时都是由金家的人守护，而突如其来的飞镖，如果是金夷，那么她为了先保护最近的人，很有可能兼顾不周。因为金家三虎中的老大曾经无意说过他妹妹最讨厌练闪避的功夫，说那不是真英雄所为。不爱闪避功夫的金夷失手是有可能的。角堂贩卖武林消息，如果是金夷，确实有这个实力。那么，当时在场的另一个高手是谁？他到底为什么会让金夷一个人面对飞镖？如果他是为了救其他人，那么当时除了苏息，明澈，还有金夷，到底还有哪谁不会武功？当时在场的那个高手到底是堂主中的一员，还是仅仅只是侍卫？正这么想着，他突然看向冯去非，让冯去非有些毛毛的。皇甫璋怪异的从进门起就不正常，现在又这么看他，他当然要警惕起来。
“去非……”
“不要这样，璋哥，你还是叫我冯大头吧。”
“告诉我，那天被国师招去为景夫人——苏大姑娘看病的是哪一位太医？”
“杨易杨大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有没有说过当时都有谁在？”
“没事谁问这个啊。不过杨大人感叹过，说国师大人对夫人很好，夫人担心罗衣姑娘的安全，大人就叫侍卫去保护她。而且他还说，当时金夷小姐也受伤了，可是就让他先给夫人治伤。人家说金小姐为人凶恶，但是这么看来也不是。”冯去非又努力想了一下：“对了，他还自言自语过，说近着看玉少爷和金小姐还是挺配的。只是声音很小，我也是觉得他莫名有这种感叹很奇怪才有印象的。”
皇甫璋勾起了一个微笑，他猜得没错。他的妻子明澈是宫堂堂主，名满天下的玉少爷是商堂堂主，也因此商堂才是天下商业消息卖价最高最准的。因为堂主玉润控制着整个帝国的经济脉搏。明澈每次想必就是改装骑他的马去五音馆的。角堂是金夷，徵堂是天下人都知道的，苏大姑娘。但凡找人之类任何蛛丝马迹的事都可以找她。最后就是那个苏息担心的罗衣。羽堂，他怎么会没有想到“霓裳羽衣”。除了卖东西给天下女人的罗衣，还有谁能保证自己卖出的女人的消息都绝对没问题呢？只要一段霓裳羽衣，没有从女人嘴里挖不出来东西，不是吗？如果明澈知道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将五音馆的秘密曝露，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还真是令人期待。这个小游戏他已经看破了，再玩下去只是浪费时间。现在看来以此胁迫五音馆来帮助自己，似乎是不错的主意。明天他迫不及待的像上演一场当场“捉奸”的好戏了。他会付给自己的妻子一纸休书的报酬，但是前提是她先要给他满意的结果。而代替他捉奸的人之一……皇甫璋的笑容更大的看着冯去非。冯去非的唇抖了两下道：“璋哥，看在我还要给嫂子看病的份上，能饶我一条小命吗？”
皇甫璋优美的唇形一开一合：“不能。”将冯去非彻底打入了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