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恶俗了!多么下三滥的情节!谁能想到我秦榛也会落到这般田地!难道是在演韩剧吗!
我气呼呼地将手上帕子扔到一旁的炭盆里。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呕心沥血吗?”我没好气地冲仲彦嚷嚷。
仲彦挠挠头,“我是不了解你们神仙的体质啦,可我猜想,吐血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感冒一样的小毛病吧,难不成你们神仙都三天两头吐血玩?”
“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吐啊!”我再次咆哮。
仲彦连退三步,摆摆手,“姑奶奶!吐血还这么强悍,你真行!确定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不用!见着你大哥别多嘴就行!”
仲彦嘴一撇、眼一斜,明显带着几分不满情绪,说道:“放心,凡是关于你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提,我这肚子里装了你多少秘密,这一张嘴都怕漾出来。你们要折腾尽管折腾去!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俗话说的好,多管闲事多吃屁!”
“知道就行!那么啰嗦干嘛!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我及时打断了他,免得他废话连篇,不过一听说我有事求他,仲彦立刻扬着眉,得意洋洋起来。
“你这是拜托人的语气?”
“那你要怎样!”
“嘿嘿,不如叫声哥哥来听听?”
……
什么叫以眼杀人,大概就是我现在的模样。
仲彦见我面色不善,十分识趣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好了,好了!妹子,哥不难为你了,说吧,求哥什么事?”
我冷哼一声,没时间跟他逞口舌之快了。
“端木依莲图谋不轨,我离开丰城前必须灭了她,你得帮我!”
“哈!好重的醋味哦!你确定不是醋坛子翻了,随便找个理由就要灭了人家?”
我一瞪眼,“开玩笑!我手上的亡魂何止成百上千,但绝没有一个是枉死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心中是否有鬼,是否做过丧尽天良的事情。”
“呃……我想……以后还是我叫你姐吧!”
“少贫嘴!帮还是不帮?我也不想勉强你,只不过呢,龙七那边……”
“帮!怎么能不帮!你是我亲姐!”
一番斗嘴后,鉴于天色已晚,他一个男人实在不便久留,我俩还算比较正经地约定了下次会面时详谈。
仲彦走后,我取了床边一件轻裘披在身上,近来身子越来越畏寒,紧挨着炭盆都无济于事,今天居然还吐血,看来老君那颗丹真是厉害,先是损了法力,现在身子又亏成这样。
想起离开天庭那天,哪吒一身常服,手提食盒,待我小心翼翼的神情和那些暖人的话语,我好像突然明白了,是什么可以让天帝改变主意,许我留在天庭,又是什么可以让向来目中无人的哪吒一改平日里的狂妄自大,低声下气劝我留下修养。
怪道龙七那般火急火燎带我回东海,还说要给我吃多少宝贝补品。难道我真的时日无多?手心攥紧衣角,也许我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
“金铃!”
……
“我知道你在那里,出来吧!”
抖抖索索,金铃低着头从卧室一侧的暖阁里蹭了出来。
望着金铃,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平日里红扑扑的一张脸吓成青白。
“金铃,我知道魔皇安排你在我身边,我的一举一动无不在你监视之下。可我并不介意,在这丰城,我本就是个没有自由的人。你既是他的心腹之人,有些事情我也不打算瞒你,况且也瞒不住,毕竟你是近身伺候的人,我即便是再小心,也逃不过你的眼去。”
“姑娘想说什么?”金铃毕竟是受过严苛训练的,我话没说完,她已镇静下来,亮晶晶的眸子紧紧盯着我。
“你是个明白人,刚才我和仲彦的对话你都听见了。我就不绕圈子了,端木依莲背景深厚、心机深沉,前日我发现她图谋不轨,也许是时机尚不成熟,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可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留着她在魔皇身边,迟早是个祸害,所以我要除了她。”
“姑娘要我怎么做?吩咐便是。”
我稍稍错愕,看向金铃,她神色坦然,目光炯炯。说服她顺利得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要费上好一番口舌呢。
“秦姑娘,其实我早发现端木依莲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当年我在暗夜会受训,有个好姐妹被安排去她宫中做贴身侍卫。前些日子听说她死了,其实我们这种人的命贱得很,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但我想既是姐妹一场,好歹也该祭拜一下,免得去了那边没钱没势的,还要做奴才。所以托了人四处打听,才知道她被抛在城外的乱葬岗。几日前我趁着夜黑去城外寻她尸首,居然看见端木依莲!姑娘猜我看见什么了!哼,我那姐妹好歹伺候她一场,死了便罢了,那女人居然还要毁尸灭迹,烧了一把冥火,我看得真切,是地狱冥火!这是连魂魄都要毁了,别说进入轮回,就连游魂野鬼都做不成,这个女人太阴毒了!”
“你姐妹是怎么死的?”
金铃眼中含泪,摇摇头,“我们出了暗夜会,有的人成了主子身边的暗卫,也有去执行特殊任务的,都是不能活在阳光下的,死得不明不白的多了,死因根本无从查起,但那晚我听见端木依莲说了一句话。”
“她说什么?”
“她说,吃里扒外的东西,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今日的下场是你自找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反贼逼宫的前一日。”
景泰宫,一派金碧辉煌,几日前的斑斑血迹早已被宫人擦拭干净。落日余晖从门窗斜斜照进大殿,燃着紫檀香的炉子升腾起袅袅余烟。
某位闲散人士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案边,迷离的眼扫过小山一般的奏折。
“你整日赖在我这里,不怕妖界出事?”
“嘁!能出什么事!一群小虾米还能掀起大风浪?”
“那你能不能去人间晃晃,你这个大明星失踪了好几个月,也该回去现身了吧。”
“哼!江山代有人才出,娱乐圈从来不缺少俊男靓女。”
“那你的意思是,每天都在我这里赖着?”
“也不是,只是最近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消化,大哥这里清净,我待几日好好想想。”
……魔皇愕然,什么时候神经大条的仲彦也需要时间来思考了。
“因为龙七?”
“嗯,不全是。”
“说来听听,我给你参谋参谋。”仲彦成功地挑起了魔皇大人的好奇心。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要是说了,你可别翻脸!”
“说!”一声狮吼,魔皇大人的耐性向来不太好。
不过仲彦脸皮厚,直接无视了他大哥,以及他大哥身边使劲冲他挤眼的齐晖。
继续说道:“那日反贼逼宫后,大哥为何没有半点动静,除了关押,没有抄家,也没有揪出余孽,这可不是大哥你的作风。莫非大哥是怕了他们?”
“不过是群小虾米,掀不起什么大风浪。”魔皇学着仲彦的口吻,居然没有生气,站在一旁独自肝颤的齐晖长出一口气。
“那大哥近来为何绝口不提娶秦榛的事情?前些日子大哥还跟朝中众臣争得面红耳赤,可后来突然没了声息,难道不是因为怕了他们!”
正在研墨的齐晖手一哆嗦,溅出了几滴黑墨。
“我自己有什么可怕的,只是不想牵连她做无谓的牺牲。”魔皇淡淡答道。
齐晖又长出了一口气,心想,今天的殿下脾气可真是好啊。
“所以大哥才默许龙七带秦榛走?”
“嗯。”埋在奏折堆里,魔皇头都没抬。
“那为何又答应让她留下?”
“她说,要留在丰城替天庭监视魔界的异动,既然她如此尽忠职守,那就随她去吧。将她软禁在竹苑,那帮老家伙也挑不出什么理来,也省得外面的逆贼总拿她做靶子。”
“那么,你还爱着她吧?”仲彦大喇喇地问出这个问题,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到底是脸皮厚。
魔皇执笔的手略微顿了一下,淡淡说道:“从前有恨,现在没了。”
仲彦撇撇嘴,心道:嘁!自欺欺人!说什么没恨,没恨那不就是爱嘛。要是不爱,傻子才会留一个敌人的卧底在身边呢!
虽然有一肚子话,仲彦还是活活噎了回去,憋了半天,终是化作一声叹气。
“唉……”
“什么意思?”魔皇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莫名其妙地望着仲彦,心想,今天的仲彦可真是奇怪,不知到底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胸闷!”说着,装模作样地捶了几下胸口,
仲彦是想既然答应了那丫头,自然是什么都不能说。可是打心眼里替他俩可惜。明明是多么关心对方的两个人,偏偏都是倔强得要命的个性。一个要将对方送出城,一个偏偏要留在城里,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对方的安危。可面上却又是剑拔弩张的,搞得要死要活,真正是累死个人!
待在角落里一直被无视的齐晖突然想起那日偶遇火辣辣的一幕,忍不住有些燥热,咳嗽了两声。这下,魔皇大人总算是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齐晖,一道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齐晖慌忙低下头,心想还是继续无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