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有了决定,脑筋就容易清醒,安琪还在洗澡,兰嫣已经开始了行动,她叫来店小二,给了一些碎银子,打发他去请附近成衣店的老板来一趟,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句“叫他先带几套像样的衣服来。”小二乐颠颠的走了,估计给的赏钱还算不错。
安琪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一脸的愁云惨雾,把兰嫣吓了一跳,看来她这澡洗的不怎么样。“没有洗发水、沐浴露,怎么洗啊这?”安琪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抱怨道。
兰嫣听着就一个头两个大,原本以为自己一个现代人回到古代还不上天遁地、无所不能,现在居然事事不顺、寸步难行,刚刚看菜单的时候兰嫣就感到大事不妙,还好大学的时候修了古代文学,要不那些繁体字就直接把人给呕死了。
兰嫣叹了口气说:“何止是洗头发啊,这种地方怎么洗衣服、怎么穿衣服、怎么梳头发,你有哪一个会?”
安琪苦着脸,给自己倒了杯水道:“是我们太轻敌了,不过好在手上还有这点钱,管吃管住至少能撑个三四个月吧,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说话间成衣店的老板娘就到了,一个看起来四十几岁,外貌上毫无特点可言的女人拎着包袱走了进来。“两位姑娘可是要做衣服?”
“是啊。”
“瞧瞧,长得细皮嫩肉的这般水灵,怎么衣服穿成这样呢?”成衣店的老板娘很是自来熟的就拉着兰嫣上上下下的打量,弄得兰嫣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里有些现成的,你们先看看合不合适。小二给我说了你们的身形样子,我看着这几件你们是应该能穿的,不合适的地方再改。”
安琪看着七八件红红绿绿的衣服有些发懵:“老板,怎么你的衣服都这么鲜艳的吗,颜色太耀眼了,我们姐妹比较喜欢一些颜色清爽的衣服。”
“哟,两位姑娘看着顶多也就十四五岁,怎么还嫌颜色太鲜艳呢,好好的穿那么素气作什么?”
十四五?不是应该二十四五吗?虽然从醒过来开始兰嫣和安琪就觉得好像身体上是有些许变化,但也不至于十四五啊?这个问题要解释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成衣店的老板娘马屁拍的太不着调,二是这年头的人普遍长的显老。
“您今年?”
“30。”
“哦,保养的不错。”这句话才真正叫做不着调啊。
兰嫣和安琪先后量了尺寸,并与老板娘相约明早去她店里挑些布料做几身衣服。然后她们各自在带来的衣服中挑了一套先凑合着穿,毕竟明早还是要上街的。安琪挑了一套湖蓝色的汉装,兰嫣挑了一套淡绿色的旗装。
安琪笑着调侃说:“兰嫣,无论在哪里你总是不会忘记要买有领子的衣服来遮掩自己脖子上的皱纹。其实哪里有那么严重,谁会那么在意呢。”
“我在意,我觉得有领子的衣服我穿起来比较有气质。”兰嫣自顾自的穿上衣服准备照镜子。房间梳妆台上的镜子是铜制的,做工很精致,镜缘直齐、棱角分明,上刻福禄寿喜,散发着岁月的气息,感觉年代很久远的样子。
还真是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这铜镜镜面模糊也就算了,连带着人也跟着变了形,活脱脱的猪八戒照镜子,吓得兰嫣赶紧把头从镜子里给撇了出去。
安琪已是笑的在床上滚做一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这铜镜你可不能用,否则天天擦粉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白到什么程度了,出去要吓死人的。”
“你过来照照,我看就能照出个白骨精来!”兰嫣也不甘示弱。说归说,最后她们还是颇为无奈的启用了自带化妆盒上的玻璃镜,虽然小,但看着舒服,不至于天天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据史书上说,康熙年间已有玻璃镜,是所谓的西洋人作为珍品进贡的,所以百姓们多半还是在用铜镜,到了他的孙子乾隆当朝的时候,玻璃镜才在民间流传开来。所以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命不好,非要穿到康熙年间来受罪。
第二天一早,刷牙又成了头等难题,兰嫣提议索性破罐子破摔,漱漱口了事。可安琪还是不死心,叫来小二鸡同鸭讲了半天,小二终于明白了她们的意思,拿来一碟白色的膏状物,和两把“牙刷”。
这白色“牙膏”据说是茯苓膏,字面上理解主要成分应该是茯苓,至于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放在嘴里倒是有一股甜甜的清香,很像是茉莉花的味道。“牙刷”倒是长得颇为可爱,竹制的手柄,上钻两行小孔,植了一些毛状物。小二说那是马毛,害的兰嫣和安琪鼓足了勇气才把牙刷放到了嘴里,人一旦看开了就什么坎儿都过得去。
吃过早饭,闲来无事就上正阳门大街上去逛逛,顺便去做衣服,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街面儿上的店铺多数以服装、餐饮、珠宝、旅店和会馆等卫生条件较好的为主,听客栈的小二说,小巷进去的里街更热闹,有很多集市,如布市、草市、猪市、粮食市、果子市,更神奇的是还有瓜子市,现在很出名的大栅栏、八大胡同、琉璃厂也在这附近。听起来很有诱惑力,什么时候解决了生计问题,一定要去好好逛一逛。
转眼间到了成衣店,老板娘很热情的迎了出来,看来这大早上的开门第一件生意让她心情愉悦。店里琳琅满目的布匹,让兰嫣和安琪眼花缭乱,老板娘不厌其烦的介绍布匹的品种,什么苏绣、蜀绣、湘绣、粤绣……简直是对牛弹琴,别说是刺绣种类了,就是布料质地80后也是分不太清楚的。
在比较了价格和花色之后,兰嫣和安琪最终选定了两块料子,让老板娘按照现成的模板帮着赶做四套衣服。兰嫣还看中了一块白底,上有并蒂莲的缎子,觉得很是脱俗,价格也还算不错,就比划着让老板娘能给做一件荷叶袖的上衣,窄腰、束一条带子,一件大裤腿的裙裤。老板娘大致上听懂了她的意思,虽然做出来的效果未必会真的和想象中的一样,但至少也可以让人在脱了旗装之后有机会透透气。
安琪也找了块白色的棉布,做了几套长袖的T恤用来当睡衣。老板娘显然有些诧异,也只是眼神上的一闪而过,明显就是做生意做成了精,只要能赚钱,客人怎么要求就怎么来,无需多问。
成衣店旁边有一家胭脂坊,安琪建议进去看看。她们随身带着的护肤品大概可以支持两个月,而彩妆用品估计能用一年有余。所以就抱着随便看看的态度进店逛逛,看来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不管在什么年代,护肤品和化妆品市场都走在时代的前列。
胭脂坊比兰嫣想象中要有意思的多,这里的护肤品大多是粉状或膏状,闻起来有中药的味道,有的则有奶味或是花香。而胭脂的种类就更多了,颜色也很齐全,红的、粉的,还有紫的、绿的、金箔的,我看除了红色系列的之外,其他的应该是用来当眼影的,古代人再重口味也不至于把脸涂成紫色或是绿色的吧。看多了古装剧,一直都以为古代女人的口红就是一张红纸,那真是大错特错,这儿不仅有口红,连防裂唇膏都有,叫什么“口脂”。
安琪的眼中闪着金光,兰嫣笑着说:“想买就买呗,别委屈了自己。”
安琪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说:“还是算了,我看这街上很少有女人化妆的,咱们涂抹的多了容易给人当成妓院的姑娘。”
“就你那横看竖看一样的身板儿和好吃懒做的德行,找你做姑娘这妓院还开不开啦!”兰嫣说完哈哈大笑的躲开了,绝了安琪当众行凶的念头。最后她俩就买了几块猪苓膏和皂角,一个用来洗澡、一个用来洗头,这可是绝对不能省的。
“有点饿了,去前面的茶楼吃点东西?”安琪建议。
“好!”无论何时,说道吃兰嫣总是积极响应的,比安琪还无药可救,除了吃,她什么都不精、也不会、更不感兴趣,俗不可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