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是上星期回来的,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男孩,除了身高,哪里都熟透了。
他跟我说远方的故事,故事里,总会出现一个女孩,他们在一起三年了。杨跟我提起那个女孩,我总能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不可思议的自豪感。我不明白他们的故事有多么刻苦铭心,或许这就是爱情。
杨问我暑假怎么安排,我没有打算,杨说去SH吧,那里是个找刺激的好地方。
我不明白杨的意思。
出发是在一个星期后,爸妈给我准备好行李,满满一箱子衣服和吃的,生怕我在外面会受尽折磨。杨倒是轻松,一个背包里,两三件衣服。
我说,你准备流浪吗?
他说,我们是体验生活,不是搬家。
踏上去往大城市的高铁,一路上,我们欢快无比。
杨说:“三年前,幸好你给了我五百块,要不然不会遇上她。”
我纳闷。
杨继续说:“那五百块让我俘获了她的心。”
“细节。”我不耐烦了。
根据杨的口述,基本情况是这样:
那是杨到远方的一个月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身上只剩下我给的五百块,那天杨走在大街上,看到女孩偷偷地在路边的垃圾桶上贴着什么,杨上前一看,原来是干那一行的宣传广告。
于是,杨问多少钱一次,女孩摇了摇头说,她只是做兼职的。
这时,不远处城管大喊:站住,不要跑。
女孩撒腿就跑,跑之前把一堆名片塞给了杨。杨看着飞奔而去的女孩和飞奔而来的城管,愣在了原地。突然,女孩回头冲他一笑,喊了一句:你还不跑啊?
杨有点蒙圈。这时,后面的城管大叫起来,那个男的,休想跑。杨一听,拔起腿就跑。
后来杨跑到一个胡同里和女孩相遇。杨正准备讨个说法,突然女孩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杨推了推女孩,女孩没反应,而眼看后面的城管要追上来了。于是,杨抱起她,扛在肩上,穿过胡同,穿过公路,穿过树林。不知跑了多久,天都黑了,我把她放在地上休息。女孩躺在地上一直捂着肚子,一副痛苦的模样。
“喂,你怎么那么大力气?”女孩在痛苦的表情中撇出一笑。
“我从小就很能跑,力气也大,所以,家里的大活都是我干。”杨躺在地上差点不省人事了,全身的汗水湿了一地。
“你把我的肚子弄痛了。”女孩的表情扭曲地分外夸张。
“我不是故意的,这不都是为了救你。”杨解释。
“你为什么救我?”女孩追问着。
杨没有回答,蒙圈的脑子里浮现出刚才救女孩的画面,当时倒也没想为什么救她。杨一个劲地喘气、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杨才被一阵风给吹清醒了。但眼睛睁不开,头痛欲裂,迷迷糊糊的,感觉应该是在满天星辰的夜晚下。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孩在轻吻他的脸颊,他的嘴唇也努力回应着,女孩又调皮地吻向了他的额头、鼻尖,脸庞,杨一次次的回应都被躲过。
杨突然感觉不对,睁眼一看,才发现女孩在给他擦汗,而他正抓着女孩的手,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杨尴尬松开女孩的手,坐起来,不知所措,身上传来酸痛感。女孩羞嗒嗒地躲在一旁。
片刻之后,杨看了看四周,一片无际的田野。杨吞吞吐吐问女孩这是哪。自己睡了一觉仿佛忘记了睡前的一切。
女孩说不知道,反问他怎么回去,杨站起来四周打探一下,一条大道延伸到远方。
杨指着这条路,说,也许这就是回家的路。女孩迟疑着,没有说话。
两人沿路经过田野,惊走一路的昆虫,吓得女孩不由自主地紧靠着杨,而杨的脑海一直浮现着刚才轻吻女孩手指的尴尬画面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人终于看到远方城市的灯光。;两人兴奋地朝着灯光的方向走去,但走了一段路发现这灯光似乎永远都与他们保持着同样的距离。倒是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风光昏黄的人家。
女孩累了,说,要不我们明天再赶路吧。
杨说,那现在怎么办。女孩指着那处泛黄光的孤零零的房子,房子旁边竖着一块闪光的牌子。她说,我们去那里看看。杨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那闪光的牌子上面的字眼,但那闪光的频率太快,无法捕捉任何信息。这时,女孩拉起杨的手朝小房子走去。
这是一家钉子户,四周都是废墟,走进去一看,墙面都裂开了。杨也终于看清门口牌子上闪闪发光的“住宿”两个字。
杨轻声地说,这样的房子能住人吗?
老板似乎听到了,裂开嘴大叫,不住就不要进来。
女孩拉了拉杨的衣服说,将就一晚吧。
就在两人准备开房的时候,门外突然闯进来四个大汉,他们也是来开房的,看起来跟老板很熟,一口一个亲姐。
老板说,已经没有房间了,最后两间给他们了。
大汉看了两人一眼,说,我们是来打牌的,需要地方,要不你们夫妻俩挤一挤?口气有点欺负人,不像商量。
女孩正准备开口,老板娘从吧台里跑出来,把我们拉到一旁,说他们是这一带有名的地痞。
当时杨就想地头蛇肯定是打不过,唯一的办法就是忍。
还没等杨开口,女孩就大声说道,我给老板面子。
那晚,两人顺利地睡到了一张床上,也顺利地建立起了情侣关系。
之后,我问杨为什么救女孩,杨同样也只是摇了摇头,我又问你为什么跟她上床,他依旧摇了摇头。我不理解杨的想法,他劝我不要折磨自己,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这是他俩的缘分。
至今,我都把他俩的这一切都归根于缘分。八卦的我倒是知道了杨把第一次给了不是第一次的她,而且杨至今都觉得亏大发了。
我劝杨想开点。
突然,杨跟我说这次是来看她的。
当我知道他来这里的缘由后,他所说的闯荡与梦想变得那么简单和无耻。我被骗了。
杨看我一脸的不快,说道:“你也别太生气,我这么做也是一举两得。”
我假装不快,心里清楚,两个男人的故事,总会是为了创造其中一个男人和女人的故事。这是配角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