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将士的反击快得让狄兵震惊不已,因着煌朝太子带兵挑衅,耶婪国主心便只顾到了大军前方,未曾想到会从己军背后伸出一双双利爪。
酣战之时,只听一声声闷雷一样的巨响划破天空,顿时硝火爆发,炸得地动山摇!紧接着火羽横飞,在盾手的掩护下,躲避在大山里的漠北士兵怒吼着冲杀下来,与那两万精兵前后夹击。
不过喘口气的间隙,青木原上,龙腾关内,凛凛刀锋复又交接!
漠北士兵以火力开路,在敌军最为傲慢得意的时刻出其不意,予其痛击,使得尚还猖獗的耶婪悍兵顿时惊慌失措,在一阵密密麻麻的火蒺藜的轰炸下,渐渐失去了气势。一直隐忍消沉的漠北大军瞬间血性高涨,在苏湛的率领下,个个情绪亢奋,勇往直前!
“大汗,我们中埋伏了!”
“出关的路被他们堵了,大军杀不出去!大汗,快想办法!”
“大汗不好了,军粮被炸毁了!”
第五日凌晨,激战数天后,耶婪残军中时不时传来一声声惊弓之鸟一样的急报,一件接着一件预料不到的变故齐齐传来,让几近半数阵亡的狄兵惶恐不已,再也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
“风泽,把住龙腾关,活口不留!”
“武将军,带军北上,攻敌心腹!”
“其他兄弟随我同去,与太子大军会合,取了耶婪国汗首级!”
此前漠北大军以退为进,躲在高处观察敌军的软肋所在,雪山之中商榷一番,确定好攻杀路线后,所有将士遵照苏湛的命令,纷纷打起了精神。此刻渐占上风,更加有劲,像长久困在笼中的斗兽,解除了禁锢后,骨子里的舔血之性尽数爆发,汹汹扑去!
那一场血战持续到了第十日破晓时分,被尸首铺就的青木原上哀鸿遍野,血流成海,雪原变成了修罗场,高岭凹地成为血骨铸就的峰岳。
放眼河山,漫天飘浮着氤氲的血雾,夹杂在战火过后蒸腾在空中的狼烟里,凄惨壮烈。偌大的漠北青木原,仿似一幅用烈血挥就的血画,憾人耳目!
“嗵——”伫立在城楼上方,看着脚下累累尸骨,苏湛心有不甘,一拳砸在龙腾关的城墙上,眼里一片血红。
原本漠北铁骑给予了敌军畅快淋漓的痛击,谁想最后差了一步,耶婪国主被人救走,剩下的狄兵在命悬一线时闯关逃走,想来就恨!
“留着些力气斩敌,还没结束呢。”撞击声刚消失,城楼拐角处随即飘来一句清朗的声音。
来人额头被狄兵将领划了一刀,留下一条不算长也不算短的伤痕,手臂上还缠着绷带,挂在脖子间,不能动弹。这般景况看得苏湛不由皱了皱眉,有些心疼:“还行吗?”
“破相了,以后见人得悠着点。”风泽无所谓笑笑,来到跟前后扬了扬挂在脖间的手臂,补充道:“好在筋脉没被砍断,只掉了些皮肉而已。”
“你说话不能好听点!”见他说那情景跟切菜一样无痛无痒,苏湛听得头皮发麻,不由斥责了一句,末了托住他臂膀,尝试着让那条手臂动动。
“你不也脸红脖子粗的。”风泽笑笑,举目望去关隘四周,眼里尽是因为连日奋战而充溢的血丝。
龙腾关外,生还的漠北大军们面色沉黯,抬着一具具惨死在狄兵刀下的同伴的尸首,缓缓将他们运到一处地方,集体火化,让他们在远行的路上彼此作伴。
“对不起。”那样的场面看得风泽心生愧疚,转头看去苏湛,用难得的认真语气诚恳道。
“沙场斩敌,本就生死难料,胜负更是无常。”明白风泽在为自己没有守好关隘,让狄兵趁机逃遁一事心生自责,苏湛拍拍他肩背,安慰道。“好在你没缺胳膊少腿,日后还能与我并肩沙场,出生入死。不过脸上这伤……虽然掩不住你人模狗样的风采,但估计是讨不到媳妇了。”
“去你的!”风泽失笑,狠命砸了他一拳:“当心你那塔吉郡主,讨不到了就把那妮子拿下!”
“小人!”苏湛白他一眼,末了又郑重提醒他:“你小子给我记着,她是她我是我,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别把我跟那蛮女扯一起!”
“苏湛!”他刚说完,一阵清脆响亮的叫声便传入耳朵,打破了城墙上安静的气氛,让两个战将齐齐转身,循着生源望去。
瞥见阶梯处蹬蹬蹬跑上来的一个曼妙身姿时,苏湛仿佛见到了鬼,极为恼怒地看去也略显惊讶的风泽:“你个乌鸦嘴!”说罢转身就走。
“苏湛,你站住!”来的是一个姑娘,身着一袭明艳裘装,头坠流苏,手腕上佩戴的珠翠交织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叮当声,揉进她清脆如莺的声音里,热情而靓丽。见苏湛看也不看自己,扭头就走,她有些心伤,努嘴喊住他。
“耶婪国要打你们中原,我担心你,就带着自己的护卫来给你们帮忙。”说完拽着他胳膊,将他往高楼前拉了拉,指着城下一角道:“喏,你看,就在底下等着。不管你说什么,他们都会听你命令的。”
确实没想到这个异族郡主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看到那三四十来个武从后,苏湛微微睁大了眼睛,目光闪闪。不过片刻过后,立马又恢复了常色,责道:“胡闹!垫背都不够!”
风泽看不下去,拍拍他肩膀:“人家不远万里来给你助阵,怎能嫌少?再说还没给她做额驸,更不该贪得无厌,多少知点好歹。”
苏湛眼里怒火蔓延,不知道是不是他又暗中动手脚,让这郡主突然跑来中原,专门给那些兄弟们寻乐子。
风泽却是无辜的,根本不晓得这郡主会冒着危险跟来。
“你不要嫌少,他们都很勇敢,是我最忠心的护卫,也一定会听你命令的!”“额驸”两个字让热情率真的异族姑娘俏脸微红,露出了一抹女儿家的娇羞。不过性格使然,塔吉半无矜持,抢在风泽前头解释道。
苏湛皱了皱眉,根本没有领情,不过语气却稍微柔缓了些:“你霍伦部还得仰仗耶婪国,才能不受他们进犯,你却跑来这里瞎闹,被你父汗知道后,还想不想活了?”
见他语气软了下来,塔吉犹是高兴:“你不用担心,我父汗不知道。”
苏湛真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这个顽固不化的郡主了,抹上额头,再次现出不耐:“带上那些人赶快走,我没闲工夫跟你耗下去!”
“多痴情的一个姑娘,怎就这般不近人情?”行将转身之际,又一个慵懒惫怠的声音喊住他,随之眼前一黑,现出一个修俊挺拔的身姿,挡了他的去路。
“苏湛,你就算是为人家好,不想让她有危险,可也不能拒绝得这么直接,好歹委婉一些。换做脸皮比较薄的姑娘,听了你这话还不得想不开悬梁自尽去了。”秦漠寒拂袖哈哈一笑,免了几人的礼节,极有兴趣地看去这个异族郡主。
语方落地,塔吉红着脸笑开,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抓上苏湛的手臂紧张地问他:“苏湛,他说都是真的吗?你是不是担心我?”
“当然是真的!苏少将军从来不说谎话,而且喜欢正话反说,他让你走,其实就是想让你留下来,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就摆架子了。”秦漠寒添油加醋,嘿嘿笑道,看不出来是在捉弄这个郡主,还是当真替她说好话。
“殿下!”苏湛怒了,扬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