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然尖叫起来,可耳畔并未听到想象中穿透性极强的声音。她甫一张口,便被噙住,舌尖被某个温润的东西轻轻扫过,接着便被吮紧了去。
他、他在吮她的舌尖!
怎么可以!他还是个孩子!
她被一个小屁孩给强吻了?!
悦然脑袋轰然一声巨响,用足全身的力气挣扎。
也不知两个人是怎么分开的,一个呆呆的撑在她身上直喘气,估计是技术不过关,不会换气造成的。一个则缩在被子里,将身子扭成团,额上直冒冷汗,疼得喘气。
“怎、怎么了?哪里疼?”人小胆大,偷香成功的安哥儿自粉红梦里醒过来,瞧她缩成熟虾的痛楚模样,一时也十分不解和惊恐,手足无措。
他、他可什么都还没做呢,怎么就这般欲死欲活的了!
估计是方才推得太用力,抽着了筋。悦然捂着肚子,觉得腰腹如绞。
安哥儿见她捂着肚子,以为是方才自己太过蛮横,压坏了哪里,忙着撩开被子要来看。
此时虽是七月,可悦然体虚,虽穿了一身薄绸中衣,被子一掀,颇觉冷寒逼人。却疼得已经没力气分说,只能咬了牙,侧身蜷缩一团,让腰腹暖和一丝。将个后背对着安哥儿。
“啊?!”安哥儿瞧着悦然臀后一点殷红,又看了看自己指头上一抹温热血丝,低呼出声。
悦然回头见他这模样,伸手往自己臀后一抚,一片温热。空气里还隐隐有些血腥味。悦然顾不上尴尬,忍痛拉被子来盖住自己,“去,叫翠儿来!”
安哥儿也明白过来,竟是双耳通红,一面替她盖好被,一面小声安慰:“不要怕,这是女孩子的大事,我这就叫翠儿来替你收拾。”
悦然愣住,这、这小子是在教导她?!他怎么会懂这些的?脑子忽一钝,强吻都会了,还有什么不懂的!
安哥儿走了两步,又倒回来,红着脸道:“方才是我不好,你、你不要生气,我总会负责的。”说完,才匆匆出去。
悦然心中呸道,鬼才要你负责!这才什么程度就要负责,小屁孩,姐道行高着呢!
翠儿就在外头屋子收拾东西。虽听得里头有些动静,却也不很在意。每次这两位在一处,总是免不了要拌嘴、甚而打闹,有些响动不足为奇。再说太太每每嘱咐,都是好生看着大姐儿与师兄们一处,却从未说过与表少爷一处也要看着的。
此时见安哥儿急哄哄的出来,倒有些吃惊。
安哥儿也不待她问,直道,“她似身上不好,你快进去看看。”
不消一会,翠儿笑盈盈的出来,见他还未走,便道:“表少爷先去别处坐罢,今日大姐儿身子不便,不好再劳动了。我还要去报与夫人知道呢!”
安哥儿起身来,却也不告辞,只道,“你既要去,便去罢,我在这里替你守一会子。”
翠儿点头,“也好。”说着自出门去了。
安哥儿三步并作两步,进去里间。只见悦然蹙眉躺着,倒比方才,略好了一丝。
安哥儿将手伸进被里去握她的手。悦然睁眼见是他,又闭眼下去,催道,“怎的还没走?”
安哥儿摸着悦然的手,觉得冰凉得紧,瞧她的脸,白得似风里零落的花一般。心头一疼,只觉得是自己不好。若不是方才胡闹,她也不会动气,不动气,说不定就没这般疼。一时情难自禁,竟落下泪来。
悦然听得动静不同,勉强睁眼一看,他竟是在哭。一时也是哭笑不得。
她本是恼他的,但又见不得他哭,更何况好些年没见着他哭了。一时颇若慈母安慰弱子一般,伸手出来替他抹了泪痕,“并没有什么,也不很疼,我只是累,想睡觉罢了。你先走罢。”
安哥儿却不肯走。
两人正拉着手儿,丽娘等便过来了。听得动静,悦然赶紧挣手出来。
丽娘先是瞧了瞧悦然脸色,觉得虽然苍白,却也无大碍。见安哥儿还矗在一旁,便来赶人,“悦姐儿没甚大事,你不要忧心。出去罢,你留在这里,倒不方便。”
安哥儿无法,眼巴巴的望了悦然一回,这才出去。
丽娘亲与悦然换了衣,系了“陈妈妈”,又细细与她讲一回要注意的事项。这才含笑与她个鱼戏荷叶的荷包,“这是女儿家成年的好好事,娘亲可盼了好些日子了!这个是娘亲送与你的,此后,该好好学学女工,省得日后没个拿得出手的物件。”
悦然知道这是说日后可以议亲了,心里并没觉得要紧,仍是乖乖点头应了。丽娘尤为不足,仍道,“宋家二娘子早半年前就开始学裁衣了,你呢,绣帕子都没绣出几块好的来。唉,可不能差太多,说亲的时候没个像样的绣品,怎的找婆家。”
悦然终不耐烦了,将被子拉上盖了半张脸,“娘,我要睡会!”
丽娘只得叹一口气,吩咐翠儿一会给她喝红糖姜汤,才扶了袁妈妈的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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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然用了红糖姜汤,饱睡一觉,身上已然大好。晚饭是娘亲亲自安排的,一罐清炖的鸡汤,一碟小炒肉,一盘鸡汤浇头的青菜再配一碗热腾腾的江南珍珠米饭,直叫悦然吃得额上出汗,手脚生热。
悦然一面用帕子擦汗,一面吩咐翠儿来收拾碗筷。翠儿将她脸来回看了,笑道,“大姐儿的脸色现在才好些,方才可是白得吓人。太太这下该放心了!”
“好了,你快收拾了也去用饭罢。出门在外,也要仔细保重!”悦然将手上的帕子丢过去,自坐在床头,拣带的一本《江南旧事录》的笔记闲看。
翠儿放了手上的活,就去点了灯。悦然抬头冲她笑了笑,使眼动意,催她赶紧去用饭。翠儿这才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
外头天也暗了下来,悦然却将书盖在面上,阖眼休憩。
暮气渐渐经由小窗侵进来,带着温润的花草气和一股叫人说不出的绵软甜香来。这便是江南的味道了么?还是——初吻的味道?悦然蹙了蹙眉,舌尖扫过唇角,唉,她再想不起上世初吻的味道了。而方才的那一个,她根本没顾得上品味道······再说,她也不觉得这是“初吻”,不过是场“事故”,算不得真!
正这样胡乱想着,忽听得窗棂不知被什么东西敲得响。凭她三脚猫的修为,还是听得出这是人为的。她将还散着若有似无墨香的书从脸上揭下来,踱到窗户边一瞧。
果然,就近一颗老柳树上,何硕正冲她挤眉弄眼的招手。一身粉绿的圆领湖绸便服,倒衬得他似个柳树小仙似的。
悦然忍不住一笑,冲他对口型:“做什么呢?”
何硕那头也如法炮制,“郭俊昌来了,出来喝酒!”
悦然心头是很想去的,无奈外有老娘,内有翠儿,她脱不得身呐。正要比划难处,那何硕却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小包袱,径直丢了过来。夸张的口型说道:“想办法,溜出来!等你一刻钟!”身影一摇,跳下树去。
悦然心若蚁爬,知道这是这帮小师兄们的最后通牒,断不会因为她没去,而放弃眼前欢聚的。扒拉开包袱一看,竟是一件湖绿色绣蝶恋花的男装便服,尺寸正合身。心下一动,便穿了上身,又改梳了头发。对镜一看,果真是位粉面修眉的小郎君。
悦然看了看窗外,将枕被堆铺,做出睡觉的人形来,又将床帐也放了下来,将灯挪远。正捡看效果呢,却听外头响起两三声怪异的鸟鸣,这是提醒她呢。
悦然顾不得多想,暗紧了紧腰间的系带,让“陈妈妈”更稳妥些,便点着窗棂,借着窗外的柳树树干,落两下脚,人就到了地上。
“这里!”低哑谨慎却又掩不住欢喜的呼唤,响在身后,悦然回头一看,粉白的矮墙转角,露出了四位师兄若串糖葫芦一般的脑袋。
悦然几步奔过去,正要说话,却叫顾宏志拉了手就催着翻墙,“快,快!省得一会儿被瞧见了。”
翻过矮墙,越过两道月亮门,才出一个角门,到了一条后巷。出巷子,才见两个小厮牵着五匹马等在那里,见他们出来,忙迎了上来。
一时翻身上马,跑出两条街去,这才慢下来说话。
“这是闹的哪一出?跟越狱似的!”悦然叹。
“越狱?”何硕觉得这个词新鲜,重复两回,摇头晃脑的笑,“还是小师妹会用词啊!”
“我是怕我娘亲,你们又怕什么?难道学正大人不让你们出门?”悦然向袖里去掏帕子,却忘了这不是自己的衣裳,没有翠儿备好的帕子。
斜刺里不知谁递了块过来,她口里道了声“谢”,接过来就抹汗。不自觉的扶了一把腰,心道,这来葵水,确实不能算是一件“喜事”。
“李学正倒没说不许出门,只嘱咐说别惹事端。我们不也是怕师娘么!”顾宏志带着一些玩笑的语气,说得众人都笑将起来。
“我记得师娘不是这样的——”郭俊昌很有些疑惑,“以前,我们不也常带师妹一道出门?师娘也不曾说什么的!”
“好似近来变了!”何硕嘀咕一句,说着瞥了一眼不怎么说话,只闲看左右街市的齐璟。
顾宏志笑了笑,并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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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泾又是不是没天赋,对着电脑一天,也只能写一章!亲们,别指望二更了,每日一更都要泾又小命了···
对比《灵霄春》,泾又这是多大毅力坚持日更到现在呀!体谅体谅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