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知道要唱一出好戏,李兰猗早早的便起了身。在宫人的帮助下,她并没有打扰到还在沉睡中的吴锐帝。对着闻声而来木离微微一笑,李兰猗吩咐下人将自己抬到妆台前。昨日在验身房还是一脸严肃的芷嬷嬷早已候在妆台边,麻利地帮李兰猗梳妆打扮起来。
芷嬷嬷正是昨日验身房的那位老嬷嬷。李兰猗并不觉得在他们面前有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反而认为将这些人救下留在身边,总比内务府派给自己的那些人要可靠得多。现在看来,这些人至少都没有让自己失望,个个都对她关怀备致。只一夜功夫,她们请示了李兰猗后,便将吴锐帝从前赏的暖玉做成了暖宫护带,给李兰猗用上。其中又有好几个人在妇科护理方面也非常在行,帮李兰猗订的食谱也是对护宫非常好的。而芷嬷嬷则擅长梳妆。
不一会,芷嬷嬷便为李兰猗妆扮完毕。看着镜子里面唇红齿白的面容,李兰猗非常满意。
一只带着蟠龙板指的手攀上了她的肩头。吴锐帝对着镜子里的李兰猗柔声道:“这么一画看上去气色倒是好多。”
“是么?”李兰猗转过头,对着吴锐帝会心一笑。“圣上该去上朝了罢。嫔妾要去皇后处请安,便一起出去吧。”
“你该是好好休养才是。皇后那边请安暂且先免了。”锐帝双眉微皱,神情间满是担忧。“昨日才……你现在还弱着,又何苦着急出去。”
“嫔妾也是觉得乏力,懒懒得不想动。可圣上不让人探嫔妾,道是让嫔妾好生休养。只怕见着皇后和恭妃姐姐见不着嫔妾,会挂心呢。”
“到底是你看得明白。”吴锐帝轻轻抚着李兰猗破裂的嘴唇,轻声说:“恭妃若是能同你一般知道该在意何人,也不至于如此了。你即要去,朕便陪你一同去。”
吴锐帝和李兰猗的到来引起了皇**中的一片慌乱。李兰猗并不知道吴锐帝从来没有为了陪女人而迟延过早朝,只把众妃嫔紧张而又有些兴奋的表情看成是许久不见锐帝罢了。而尽力在锐帝面前表现的妃嫔当中,又有挺着大肚子的柔贵人最为积极。
殿内坐着二十余个妃嫔,殿外还站着四十多个。突然面对这么多妃嫔,吴锐帝微微有些疲于应付。不过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临走时还叮嘱李兰猗早些回宫,等他一同进晚膳。
锐帝一走,众人略感失落,却也自在了不少。只是锐帝在时还对李兰猗表示关怀的几个妃嫔,很快便聚在一处悄悄说话,还时不时用鄙夷的神色看她一眼。李兰猗直直地迎上她们的目光,惊得她们连连逃离。这一幕自然落入了坐在高位上的皇后。她轻咳一声,提高了些声音说:“啻嫔妹妹否极泰来,众姐妹也不去贺贺?”
“是呢。”荷贵妃忙接口道:“方才圣上在不敢说,现在可要好好恭贺妹妹一番了——咱们圣上可是头一回来呢。到底是妹妹好福气!”
一时间或是虚情,或是实意的贺喜此起彼伏响起。唯有恭妃紧紧握住李兰猗手,一语不发。
柔贵人悄悄咧了咧嘴,轻咳了一声,微红着脸委婉道:“瞧圣上的模样,似是昨夜宿在啻嫔那里吧?啻嫔现在的身子怕是不适合侍寝呢。”
“圣上若不令柔贵人侍寝,怕是不会宿在柔妹妹那里罢?”景贵妃轻抚着蜷缩在膝上的猫,语气间略带了些嘲讽。“啻嫔这样子圣上必是怜惜不已,哪里会这时叫她侍寝?不过是陪着一同安寝罢了。所以说呀,有些人就是有孕了也未必有这样的福气。”
柔贵人有孕后时常生事,连着她宫里的下人也开始尾大不掉起来。不但连宫里的下人们也常间接受她宫里的气,就连几个贵妃也或多或少受了到一些影响。前几日柔贵人的下人居然仗势当着二皇子的面,就和二皇子的奶妈吵了起来,把二皇子吓得不轻,疼子心切的景贵妃自然不会放过奚落她的机会。哪知她这一说,柔贵人却狠狠瞪了李兰猗一眼,弄得李兰猗有些茫然。
“圣上之事也是你我可以枉加议论的?”皇后面色微愠,连连摇头。“柔贵人不懂事,景贵妃也不该如此呛她。你好歹是二皇子的母亲,地位尊贵,言谈举止更是该拿出贵妃的气度才是。”
柔景二人忙低头认错。如此又说了一些话,皇后再三叮嘱李兰猗好生休养便也散了。出宫之时,因李兰猗要人抬着,恭妃便陪着她走在最后。才出了宫门,围作几团窃窃私语的人们一见了李兰猗便如四下散开,神情慌乱中带着怪异,唯有柔贵人冷笑着走了过来。
“见过恭娘,见过啻嫔。”简单的行礼之后,柔贵人挺着个大肚子直奔主题。“见啻嫔娘娘安好,嫔妾便宽心了。不知验身房是否暗得吓人?被众人看了身子的感觉如何?听闻但凡被那神器沾染过,身子便会残缺,啻嫔娘娘可有残缺之感?”
这话在李兰猗听来,就跟在现实社会过年时七大姑八大姨常会问的“工作收入多少?找对象没有?怎么还不结婚?”是一样的,完全没有伤害力。原是不屑搭理柔贵人,可眼见身边的恭妃脸色大变,双手发颤李兰猗决定给柔贵人一点教训。她嘿嘿一笑,慢慢地说:“柔贵人多久没见着皇上了?晚上胎动难耐的时候,想到圣上却陪在我这个无孕人身边,是否还能够心平气和?”
看着柔贵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兰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民间女子一旦怀孕,夫君都在身边陪伴着直至孩子出生。以柔贵人有孕后见圣上的次数,只怕孩子方出生时还未必认得出圣上呢。柔贵人,你以为如何呢?”
“你!你……”柔贵人气得语塞,竟一时也顾不上礼数,伸出手指向李兰猗。哪知她的手很快便被人推开,是悦姑姑走了过来。
“柔贵人怎么还未回宫歇息?”悦姑姑瞪了一眼柔贵人身边的下人,“贵人有孕,一时疏忽了礼数也是正常,只是你们是做什么的?不提醒着反倒由着贵人对恭妃和啻嫔不敬,若两位怪罪下来先罚的便是你们。”
到底是皇后身边有资历的有品阶的宫人,悦姑姑此话一出,柔贵人的下人忙跪下请罪。连下人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她也只能领着人灰溜溜的走了。看着柔贵人的背景,悦姑姑摇着头请着安退下了。
送恭妃回宫路过御花园外围的假山时,李兰猗眼尖看见几个内务府的小太监在那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什么。再细眼一瞧,正是上次带李老爹入宫时的几个太监。原是想叫他们过来问问,可恭妃的脸色泛白的可怕,嘴唇还一直在哆嗦,李兰猗也顾不上了。急急地令人扶了恭妃回去,又叫了一个下人去把太医请去恭妃宫中。
折腾到午膳前,恭妃总算是好了些许。见服了安神汤的恭妃有些倦意,李兰猗便告辞回宫。哪知才出了宫中,就遥遥听到御花园的方向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派去的人匆匆过回道:“柔贵人一到了花园假山处就难以呼吸,岂背过气去了。现在正被人抬着往太医院去呢。”
内务府的太监?假山?柔贵人?这三个线索在李兰猗很快被连成一线,她惊呼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