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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美国(2)

这样一来,威尔逊政府所采取的立场就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参战,除非是美国或德国退让。

德国却宁愿冒险。1915年3月28日,一艘英国船被击沉,船上一位美国人遇难;5月1日,一艘美国油船被鱼雷击沉。德国虽然表示要对这些“不幸的事故”予以赔偿,但却拒绝放弃潜艇战。5月7日,英国豪华客轮“鲁斯塔尼亚号”在爱尔兰海岸外被鱼雷击沉,造成1,198名乘客死亡,其中包括128名美国人。事前,德国政府曾警告这些美国人不要上船,他们如果不准备冒战争的风险,原是可以搭乘美国船的。可是,击沉该船是违反当时的国际法的,也是一桩骇人听闻的蠢举,它在美国激起了强烈的反德情绪,西奥多·罗斯福等公众领袖谴责德国人犯有“谋杀罪”,要求立即对德开战,报界更是群起响应。同时,也有一些美国人认为战争是最大的灾难,他们希望将争端交付仲裁,必要时,禁止美国公民乘坐交战国船只旅行。威尔逊政府因为在心理上尚无作战的准备,也希望通过谈判解决问题。5月8日,总统要求德国政府对击沉“鲁斯塔尼亚号”加以谴责,“对无可衡量的损失给予尽可能充分的赔偿,并立即采取步骤,防止再度发生如此显然破坏中立原则的任何事情。”

“鲁斯塔尼亚号”纠纷尚未平息,英国客轮“阿拉伯号”又被德国鱼雷击沉,有两位美国人葬身大海,美德两国交恶看来已势所必然。当此紧要关头,德国驻华盛顿公使充分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即谴责这一事件,对美国人民表示道歉,并许诺“我国潜艇对于客轮如不事先提出警告并俟非武装人员生命得到安全,将不予击沉。”一个月后,德国政府正式表示道歉,并表示愿意赔偿。这样,美国政府就松了一口气,正如新任国务卿罗伯特·兰辛所言,美国所希望的“只是光荣的友谊”。然而,6个月之后,美德之间短暂间歇的和平又因德国宣布要对武装的商船重新进行潜艇战而受到破坏。不久美国即加入了欧洲两大集团角逐世界霸权的大厮杀中。

“齐默尔曼照会”与美国的参战

1915~1916年因德国实行潜艇战而引发的德美关系上的巨大危机,对美国人民的冲击,甚至超过战争爆发时所引起的震惊。它使一部分人认识到,只要战争继续下去,潜艇纠纷就会把美国卷入旋涡。同时,他们相信,他们生活在混乱的国际社会中,国际间争执的最后裁决者是武力而不是理性;美国因为自身军事力量薄弱,实际上无力影响欧战结局,也不能维护国家的安全。所以,美国必须大力加强军备建设。

从1915年春开始,鼓吹美国扩军备战的文章和书籍像洪水一般泛滥开来。

威尔逊意识到,他如果反对战备,就会给共和党人在1916年的总统大选中提供一个攻击民主党的话题。然而,说总统在“鲁斯塔尼亚号事件”后,只从政治方面考虑战备问题,那是不正确的。他比大多数美国人更了解美国军事力量的弱点,深知力量弱小就会使外交被动。因此他在1915年7月份要求陆、海军部长迅速提交适应国家发展和安全需要的军备建设方案。同年11月,威尔逊总统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在向国会所作的演说中,他引用《旧约圣经》中的一段话来说明他的观点:“倘若守望的人见刀剑来临,不吹号角,以致民不受警戒,刀剑来杀了他们中间的一个人,他虽然死在罪孽之中,我却要守望的人讨他丧命的罪。”根据欧洲存在的战争状态以及日本在亚洲咄咄逼人的扩张势头,威尔逊提出了据称是“适合美国需要和符合美国传统”的扩充海军的庞大计划。他对国会说,美国海军要在到1921年为止的5年内不仅要建立起拥有27艘战列舰的第一线兵力,还要拥有25艘战列舰、41艘各级巡洋舰、108艘驱逐舰、175艘潜水艇以及其它大批辅助舰只的第二线舰队。为了动员舆论,威尔逊在1916年初进行了一次鼓吹扩军的巡回旅行。他力陈备战是为了爱国,呼吁选民支持“建立一只至少拥有50万人的有训练的公民作为在危急情况下可以立即使用的国家后备军”计划。1月29日威尔逊在克利夫兰的演说中表示美国不能甘居世界海军的第四位,4天以后他在圣路易斯明确提出美国要建立一支“世界上无比的最强大的海军”,因为“世界上没有别的海军要像美国海军那样需要保卫那么广大的区域”。

在威尔逊敦促下,国会通过了一系列加强美国陆军和海军的法令。

6月3日经总统签署的《国防法》规定,将正规军扩充为22万人左右,把国民警卫队并入国防系统,并规定建立军官后备队;8月29日的《海军拨款法》授权建造一大批新的战斗舰、驱逐舰和巡洋舰,并将海军部提出的五年建设计划修改为三年建设计划,费用共计50亿美元。为使美国商人减少依靠交战国或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各国的商船来运载出口货物,1916年9月7日的《合众国航运署法》规定拨款5,000万美元,用以购买或建造商船。国会为了调整各工业部门的生产和全国资源,成立了一个国防委员会和一个由工业界和劳工界人士组成的顾问委员会。

威廉·布赖恩、享利·福特、简·亚当斯、德布斯派的社会主义者以及世界产业工人联合会对于政府增加军备的活动抱有一种反对的态度。

“美国限制军备同盟”、“妇女和平党”等反战组织纷纷出现,但是,不久那些真正热心于永久和平理想的人便转而支持强制实行和平的主张。

早在1915年6月,他们就采纳波士顿的著名和平主义者安娜·埃克斯坦的计划,主张成立一个以经济制裁与仲裁法庭来强制实现和平的国际联盟,他们还要求建立一支国际警察部队。这个主张得到了安德鲁·卡内基等企业界人士和前总统塔夫脱的支持。威尔逊总统在1916年5月接受了这个主张,在同年8月,根据国会的决议案,总统授权在战争结束时召集国际会议来加以考虑。

到1916年下半年,美国究竟是参加战争还置身于战争之外更能取得永久性的和平,已成为总统大选中争论的主要问题。进步党和共和党于1916年6月7日分别在芝加哥召开代表大会。进步党提名西奥多·罗斯福为总统候选人,共和党人则提名最高法院法官、前纽约州州长查尔斯·埃文斯·休斯为总统候选人。但是,罗斯福已不愿再做候选人,他转而支持休斯。罗斯福此时已把注意力集中于单一的参战问题上,他希望进步党人不要“掉进一大堆有关社会正义和工业正义的决议中去”,他解散了最后一次的进步党代表大会,劝告代表们跟随他重返共和党。有的人追随他回到共和党的队伍中,而其他更关心改革的人们则转到民主党人一边去了。

6月14日,民主党人在圣路易斯召开全国代表大会,以欢呼的方式重新提名威尔逊为候选人,对他的内政成绩表示认可,而对他的外交政策称颂备至,认为威尔逊的外交“保持了我国政府和人民的重大利益,并且使我国避开了战争。”“他使我们处于战争之外”因而成为民主党的竞选口号。在竞选中,威尔逊超脱那种迎合外国血统的种族集团的廉价行为,他指责一些美籍外国人的忠诚大有问题。相反,共和党的休斯在他的竞选主持人的劝告下,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犯国外出生的选民。这种做法似乎只是造成一种印象,使人认为他在严肃的公共问题上表现为犹豫不决。大选结果,威尔逊击败了休斯。威尔逊共获得大约913万张****票和277张选举人票;休斯获得大约854万张****票和254张选举人票。

这次选举的结果并不完全取决于战争问题。休斯所以被击败,是因为不论是他自己或他所在的共和党都没有对社会经济改革计划表示赞成或者提出代替的政策。因此,无党派的选民支持了威尔逊。共和党人攻击威尔逊的演说是“变化无常的权术”,这种做法可能使他们获得一些选票,但也丧失了另外一些选票。如果说威尔逊因为“他使我们处于战争之外”的口号而在中西部各州得到了选票,他也因为履行诺言的方法而失去了德裔美国人的支持。1916年的大选是一次“脱轨”的选举———超越党派界限的投票人比往常为多。小阿瑟·施莱辛格就此分析指出,选举证明了威尔逊和他的纲领的成功以及欧洲战争对选民的巨大影响。“它只标志着人们赞成某些具体的措施和个人,而不是赞成民主党的持久统治。”威尔逊的胜利“只是一个插曲,”并不证明党派阵营有什么根本变化,它只涉及具体问题,并未触及基本的党派信仰。”

当美国人在讨论加强军备是否明智、达到永久和平的最好途径以及威尔逊政府外交政策得失的时候,欧洲各交战国正为争取胜利的殊死战争打得难解难分。1916年2月,德国军队在凡尔登发动了一个大规模的攻势。凡尔登虽然没有失陷,但在7个月内,法国与德国一共损失了100万人。6月俄军对奥匈帝国的加利西亚发动进攻,伤亡更高达150万人。1916年7月10日,英、法联军在法国北部的索姆河发动攻势,迫使德军将战线向后移动,双方伤亡均甚惨重。然而,这样重大牺牲的实际结果是仍然处于僵持状态,无论什么地方都看不出有早日结束这场血腥厮杀的迹象。

威尔逊总统曾经两度派遣他的私人代表爱德华·豪斯上校去欧洲各国斡旋,寻求和平解决的办法而一直没有成功。他再度当选美国总统后就决定再作一次努力以求在通过谈判和约的基础上终止战争。不幸的是,威尔逊的议和呼吁提晚了一星期;德国在打败罗马尼亚的军队后于1916年12月6日开进了布加勒斯特,随后于12月12日向协约国发出了公开举行谈判的邀请。这个宣告是在威尔逊的照会还在起草的过程中发表的,因而当6天之后即12月18日威尔逊吁请各交战国,要求说明它们的战争目的时,人们感受到他的呼吁似乎是对德国的邀请随声附和,因而使他的和平建议在协约国看来有点莫名其妙。当时,英国首相劳合·乔治答复说,英国所要求的和谈条件是“完全恢复原状,充分赔偿损失,并有效保证(将来)。”德国的条件是向华盛顿私下透露的,其中包括割让一部分法国领土和若干部分波兰领土,由德国在经济上控制比利时,以及给予德国大量赔款。显而易见,不管以哪一方的条件为基础都是无法使交战国坐到谈判桌上来的。

面对各交战国毫不妥协的态度,同时深信已经到了美国必须进行合作以谋求和维持世界和平的时候,威尔逊总统便于1917年1月22日亲临参议院,发表了那篇著名的“没有胜利的和平”的演说,他从最后的持久和平问题同美国有直接关系的论点开始,说明了美国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愿意参加战后讨论并且“用它的权威和力量配合其他国家的权威和力量来保证全世界的和平与正义……,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本政府就觉得有理由要求我们的人民批准它正式地和庄严地参加和平同盟。”他认为各国不分大小都应享有平等权利,应该让波兰等附属国独立;应该为所有大国提供出海口,即世界商业的通道;应该保障公海自由;应该对军备加以限制,并且应该组织国际联盟以加强和平。他的演说中引起争议最多的是一段关于必须取得“没有胜利的和平”的文字:“胜利便意味着强加在失败者头上的和平,亦即战胜者强加在战败者头上的种种条件。胜利是使人在屈辱中、在胁迫下,在无法忍受的牺牲下接受的,并且要给人留下伤痛、怨恨和惨痛的回忆。和平的条件建立在这些上面是不会长久的,只不过如同建立在流沙上面而已。只有同等者之间的和平才是经久长存的。”

但是,交战各国对威尔逊的呼吁置若罔闻,就连美国舆论也都把“没有胜利的和平”斥为卑怯懦弱。协约各国早已被各种秘密条约捆住了手脚,而德国这时既已打败罗马尼亚,又眼看着沙皇俄国政权摇摇欲坠,自信击溃英、法的日子为时不远;早在威尔逊的这篇演说发表前,事态就已经形成了定局。1916年8月,德国大军阀兴登堡和鲁登道夫被擢升到最高军事统帅部,他们决心突破封锁并摧垮英国人的士气,坚决主张实行无限制潜艇战。1917年1月31日,德国政府宣布,从2月1日开始,德国潜艇将对不列颠周围的军事区域和地中海上所有的商船,不论其是否武装,一经发现立即予以击沉。对此,威尔逊于2月3日以中断与德国的外交关系作为回答。尽管总统仍然希望德国将不至于实施它对美国贸易的威胁,美国却相应地进行战争的准备了。威尔逊要求国会授权对美国商船加以武装,但受到参议院“一小群任性固执的人”的阻挠,一直拖延到3月初国会休会之时,威尔逊才发现了1819年曾有一项防止海上掠夺的法令,可以授权他采取行动。而此时事态的发展十分迅速,武装中立已被人们抛诸脑后。2月25日,威尔逊收到驻英大使沃尔特·佩奇的一份情报,打消了他对德国意图的全部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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