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清玉由始至终都弄不清状况,听了这话脸上蓦地一白,良安茗却机灵急智的很,比了个指头戳小金鱼儿的鼻头,道:“倒是叫你福娘姐姐先看穿了,方才与清玉姐姐叽叽咕咕说的竟是这事?若是福娘姐姐不点破,你倒是如何是好?”
说着去拉了吕清玉的手安抚地握了握,等小金鱼儿意思意思地抿了几口水,她央珍儿秀儿姐们领她们逛秋园,一番谎话串联得滴水不漏。
在众贵女前做了个恍然大悟,央着一起玩却是明摆着急着去解手。又在珍儿秀儿姐妹跟前透露了个原来还有个吕清玉与小金鱼儿同甘共苦着。
待离了珍儿秀儿姐妹视线,吕清玉瞎摸一路,委屈得都快哭了。良安茗左手拉着她右手拉着小金鱼儿,做着样子顺着姐妹俩的话去了茅房,见左右无人这才低声软语对她道:“方才你脸上变了颜色,无可奈何才出了这拙式。”
吕清玉红了眼看她,良安茗劝道:“你可莫要再犯傻,小金鱼儿只是不愿叫人知道了如何招使二货哈,你当真甚么。”
吕清玉目瞪口呆,想不明白这与上茅房解手有何干系。又去看小金鱼儿,小金鱼儿用末指儿戳着鼻孔,抬眼睨她,狗尾巴草早不知扔哪儿去了。
良安茗抓狂地连忙去拽她那只手,又哭笑不得,又是感慨颇深地叹气道:“这贵圈果是不好相与之地。”
这话叫吕清玉眼睛一红,想起了先前那把少女的冷情嗓音。
良安茗喃喃说与她听:“母亲与祖母也时常为此感叹,道若不是姑母还挂了个理事中的名额,咱何苦再来趟浑水。”
吕清玉奇怪地道:“这与舅母又有何干系?”
良安茗嘟着嘴,摇了摇头道:“母亲说,在秋园挂了理事之名就是福荫之意,小金鱼儿还小不说,做母家的隔三差五地来问个安道个谢,也算是尽了心了。”
吕清玉更是不解。“那我母亲为何又要我来这地方?”这话听来,大概是真怕了。可又心头戚戚然,只怪舅舅不该放了二货哈出来。
良安茗嗔怒地白了她一眼不与做答,自家母亲是何良苦用心不该叫旁人来指点才是。
直到从茅房出来了,见她还是一副彷徨不安的神情,良安茗叹道:“何至于此……”
话未说完,小金鱼儿忽地说了句:“若不是那姐姐多话,小金鱼儿自来解手便是了,也不至于叫清玉表姐受了着委屈。”
吕清玉知道小金鱼儿这是在道歉,可小金鱼儿又道:“二货哈与父亲却是没错的。”
她便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良安茗也不管她了,三人只管埋头走,忽地闻得有人在径旁花木丛后说话,听那声音约是年长些的妇人,三人低了头只想规矩路过。
却不料二人正是说到最紧要的时候,就听当中一人不知为何按捺不住,惶惶道:“那赵大人家的嫡小姐竟是早病逝三日了,可耻那平妻吴氏居然欺上瞒下!若不是……”
良安茗刷地霎时冒了一出额头的汗。怕是另一人也大吃一惊,赶忙又叫她压低了嗓音,二人悉悉索索,良安茗与小金鱼儿吕清玉拎了裙,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离了这是非之地。
待又回到了与珍儿秀儿姐妹二人说好的地方,那姐妹二人正莫名嬉笑,良安茗灵机一动,也不叫吕清玉重整颜色,三人就那么一脸撞破了什么的青白神色见了那二人。
珍儿二人见她们缩头缩脑的模样果然愕然,小金鱼儿堪堪说了‘方才’二字,良安茗急急就抓了她的手摇头示意。
“此事怕是过个几日便会传遍,还是莫要叫我姐妹三人做了那嚼舌根的。”说着安茗泫然欲泣敛衽道歉:“还望珍儿秀儿姐姐莫要见怪才是。”
珍儿秀儿面面相觑,自然是再说不得什么了,良安茗却是打定主意,有了这一出,秀儿嘴快,就是有珍儿拦着,也难保回头不与闺中密友们吐露一二,到时还有谁会去记得又是帕子又是茅房的。
如此,这一行五人方才真正逛起了二重门内的暮花苑。兜兜转转地玩了个差不多,再回到先前的庭园,一群的妙龄少女嘻嘻哈哈竟是玩起了捉迷藏,引得一旁观看的意动不已。
福娘与几个小理事在游廊下饮茶论事,见着五人回来,起了身过来。秀儿拉了珍儿小金鱼儿要去一起玩,吕清玉半推半就应了。安茗却推说走累了,要喝了茶再来,挥着手送了那四人去,回头却揶揄福娘道:“姐姐好生公事繁忙。”
福娘挑了眉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良安茗便告饶了,挽了她的臂笑问:“可是事儿都论完了?妹妹口干舌燥得厉害,可有幸求得姐姐陪同品茗?”
福娘可懒得听她满口的胡话,只领了她去了游廊僻静的那段,招了司香倒了茶水来。
二人在游廊下坐了,福娘这才问:“方才可是闹了岔子?”
这事儿瞒不过司香,只这一句话倒也没必要特意避人耳,司香端了茶水上来一一斟了,回头又本分地远远退了出去。
良安茗唉地叹了一声,绷直了腿身子往后微微仰了下。
“可不是么。”她道:“早知道这些小姐们不好相与,却是一回一回,一回一回地叫人心尖儿发凉。真不知道都是哪家的傻姑娘非得往这冰火之地钻。”福娘问了是谁,她也意兴阑珊只答说没细看。
说着,忽地又贼眉贼眼地提起了三人方才在那处听说的话,福娘大吃一惊,忙让她细细道来。安茗依了她,无非也就是三两句话。
福娘听完不动声色,良安茗却是心思通透的,只劝道:“他人瓦上霜之事,该通气儿便通气儿了就是,姐姐若是另有斟酌,少不得妹妹与你做个证,倒也呼应了与那李家姐妹的说辞。”李家姐妹正是珍儿与秀儿二人。
福娘听着不对,忙问了她何出此言,安茗这才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话一落,福娘蹙眉。
“糊涂!”
良安茗不急不躁,拿眼看了静候她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