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等的车迟迟都没有来,站在寒风里翘首以望,背后的校门口排满了豪华轿车,我们就像是两个世界,坐在轿车里的孩子被细心呵护,连行李都是亲戚们拿下来。在中国这样的国度,靠读书改变命运只是一种希望,草根如何和富二代拼,我们差着时间和空间,远远不是靠读书能够达成。
眼花缭乱的轿车方阵里,我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辆豪华轿车,黑色宝马,车牌尾数的搞笑的520,再一看那高调的主人,果然是自恋的肖杰。我十分讶异在这里看到他,难道他和我考进了一所学校,不会是他爸赞助了整个学校吧?
趁着车还没来,我扔下雪落帮我看行李去和肖杰打招呼,他一脸高傲站在旁边,他爸爸帮他把行李塞进后备箱,拍了拍他,二人准备离开。我喊了一声“肖杰”,他转过身,依然是那一副贱死人不偿命的得意笑脸,“伊姐,好久不见哦,挂科了没有?”我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半年不见,一见面就戳我死结,我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托您的福,应该不会,您不会旷考了吧?”完全忽略她父亲的存在。
他父亲好似特意给我们腾位置一般钻进了车里抽烟,我也不顾忌什么,直接开口问:“老实交代,你家出了多少钱把你送进来的?”他似乎一脸委屈,娇声道:“人家的考进来的耶,伊姐太瞧不起人了吧。”我忍住作呕的欲望,继续嘲讽:“你超常发挥还是人品爆发了,让你抄完整个考室才能考进来吧,说,读的什么专业?”
“我可是文艺青年,当然专修画画咯。”
“我去!你还想成为梵高,你丫就是浪费人民资源来的,就该被人道毁灭。”
他对我的打击和咒骂早就百毒不侵了,竟然深情地对我道:“要不,我送你一幅吧,以后我出名了就很难求了。”
“你干脆送我一堆吧,我家炉灶缺柴火了。不和你说了,车来了,拜拜!”
雪落看我气得够呛,忙问我怎么了,我义愤填膺:“没事,教训了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富二代而已。”车上人挨人,我有生以来觉得自己这么瘦,行李箱摩肩擦踵,随着汽车的运动缓慢移动,我平衡力还不错,单手握着扶杆,还不至于撞到别人,雪落就可怜了,穿着高跟鞋,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不时撞到别人身上,可如此清丽佳人,撞着谁,谁都会满面笑容,一笑置之,甚至渴盼这搭讪的机会。美女在这个世界总是有很多特权。
临到车站时,雪落接了一个电话,我隐约听到好像有人要来接她,瞬间明白其实雪落也是轿车方阵中的一员,她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机和我黏在一起?
我有些恼怒,“雪落,你为什么不让你的家人来接你?”
被我揭穿的她小声嗫嚅道:“我不想让你们觉得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轻视你们的意思。”
我黯然道:“家境的不一样本来就无法改变,你没必要这虐待自己,我们不会想多的,一路顺风。”
回家的火车上固然是人满为患,好在我提前在网上订到座位,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艰难地找到我自己的座位,心满意足地坐下了。这一大车回家的学生和工作的人像一幅立体的中国世情百态图,白领精英们低头一心摆弄IPAD,看起来高档又空虚,与之格格不入的是坐在过道上的农民工,他们也只是耳语几句,木然地望着窗外,心里愁着孩子来年的学费和出路,精英们尽量往里靠,不想与这些人产生交集,他们不缺钱,却吝啬一分一毫,看管财物的眼光与小偷无异。我望向与我同一阶层的学生,个个一脸疲惫,在颤动的车厢里睡着了,仿若卸下一季的的负担和莫名的期望,这样的安眠时候又能有几何?
手机振动,肖杰的头像赫然闪现,“伊姐,刚才忘记说用车带你回去了,祝你一路顺风!”我心想,我才不要跟你坐一辆车,自卑感爆棚。肖杰这个死党是我三年前无意救起的,他那时还没有这么开朗,因为家境太迥异,也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傲然如千年古松。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刚被几个同学找了茬,有些失落,我生平最见不得男生这样子,在他背后冷冷道:“有什么好沮丧的!你觉得自己很不同吗?你和他们有那么多共同点,怎么会混不到一起,做自己开心的事就好了。”肖杰自那以后再也没有那副清冷的样子了,虽然成绩一直直线下降,人际交往却越来越广,**味十足,他父亲对他的变化很高兴,对我也比较待见。
相识两年多,我们总是吵吵闹闹的,从不提伤心事,我想,当我累了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我可以依靠的支柱,他也会一直在我身后。
(每天定时更新,后续章节更精彩,因为这就是我们的青春,我们能从中看到很多经验和人生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