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妘璃已在郡王府住了七日。这****起了个大早,在大厅中等陈景佑。
陈景佑穿好官府正要赶着去上朝,却见妘璃坐在亭中,不由奇怪:“你怎么也这么早?”
这件事妘璃已经打算几天了,昨晚打完腹稿,便下了决心。她解释说:“我想见一见文玉哥哥。虽然不想再进宫去,可是文玉哥哥待我不薄,我想了想还是应该进宫亲自告诉他今后的打算。”
原来如此,林文玉到底是她兄长,虽并非亲生,可对妘璃来说却胜亲哥哥。陈景佑答应道:“你跟我进宫,我安排你们在宫门内的一间亭子见面,进宫后我让人去找林文玉,你便在亭子里等。待我下朝之后再来亭中接你。”
妘璃点点头,露出微笑:“好,一言为定。”
往常陈景佑上朝都只骑马,今日妘璃同行便备了马车。宫门的侍卫多多少少见过妘璃几次,也一眼便认出了她,顺利放行。陈景佑陪着她来到宫门不远的亭中,身边的侍卫提醒上朝时间已近,两人依依告别,妘璃独自坐在亭中等待。
上朝的时候,陈景佑心不在焉,总觉得心慌意乱很不安定,一直挂念着妘璃。好不容易熬到皇帝宣布下朝,他匆匆赶回亭中,却发现空无一人。安排的侍卫看到亭中有人,也急急跑来,禀报道:“郡王,林文玉并未到亭中,就连……就连亭中的妘璃姑娘也突然不见了。”
“不见?”陈景佑很想大笑,他好端端把妘璃送到这儿,不过半个时辰人就不见了!“去找!”陈景佑大怒,妘璃不可能凭空消失,她一定还在这宫里!
锦文殿中,两个侍卫悄悄抗着一只麻袋进来。“娘娘,人带来了。”他们将麻袋放在地上打开口子,露出一个脑袋,正是妘璃!
此时妘璃双目紧闭,颈后有一处红晕,是被人打晕了。
锦妃缓缓下殿来,蹲下身。指甲轻轻扫过平静稚嫩脸颊,她叹着气:“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本宫就在心里惊叹,她长得很真像她娘。果然,就连这副妖媚骨子也是一模一样,一个林文玉,一个虞舜夫,一个西凉皇子,现在又多了一个南郡王。到底得玩转多少男人才甘心呐。”她冷笑一声,坐回软榻上,在指甲上涂抹新的蔻丹,“既然这么喜欢玩,本宫就让她玩个够。你们把她送出宫去,找最好的青楼。”
侍卫愣了愣,立即答应,抬着人悄悄送出后门。
素心为锦妃吹干蔻丹,不明问:“娘娘,您既然如此讨厌她,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想起这桩事,锦妃皱起眉头,道:“本宫是动过杀念,可是失败一次之后,南郡王那小子已经有了戒备之心。后来我想借她把陈毓馆一起搞定,可计划都是没用的乔珠捣乱了。真没想到她还能从西凉回来,我忽然又不想让她死了,越是讨厌她,就要让她活得越加痛苦!那些人欠我的,我就要从她身上慢慢讨回!”
林文玉得到郡王府侍卫传话到亭中见妘璃,遥遥却见两个人从背后偷袭将妘璃打晕套入袋中。他一路尾行来到锦文殿守在后门,心中对锦妃冤孽十分,却又别无他法。正着急想办法,又看见那两人扛着麻袋出来,往锦文殿后巷去了。
林文玉偷偷跟上,后巷按着一辆马车,趁侍卫去牵马,林文玉溜进车厢内,看见躺在软垫上昏迷不醒的是妘璃,心中又急又气。他背起她想下车,外面却传来侍卫的脚步声。林文玉虽然也当过侍卫,但功夫和力气都比不上别人,如果贸然冲撞只会连自己也吃了亏,还要怎么救妘璃。
想着,马车开始缓缓移动,向宫门外驶去。
林文玉只好暂且先坐下来,见机行动。
侍卫在宫门出示锦文殿的腰牌后,侍卫都不敢阻拦。马车出了宫门快速往外驶去,进入都城珠街之后又来来回回绕了两个圈,最后停下。林文玉钻入软垫之下,车帘同时被掀开,侍卫将昏睡的妘璃拖出来抗在肩上,离开马车。
林文玉在软垫底下呆了一会儿,直到车外没了声响才爬出来,偷偷掀起帘子一角,看见外头无人,便也跳下马车,面前则是一间类似酒楼的后门。林文玉绕到楼前,大楼正门前红绸粉带,楼内笑声嚷嚷,而门匾上赫然写着“春玉楼”三个大字!
春玉楼,就算再看不懂这名字的含义,楼前站着七七八八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不停地向街上的男子抛媚眼,也该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
向来只读诗书礼仪的林文玉吓得一个踉跄,赶紧避开。
头脑晕胀的妘璃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粉色帘帐的床上。她记得……自己是在宫内亭中。她缓缓转过头,望着屋内一景一物,看见面前站在一个体型微胖头戴牡丹花的女人微笑看着她。见她醒来,女人笑眯眯坐在榻子上。妘璃头疼地撑起身子:“请问,你是?”
女人掩嘴笑了笑,说:“大家都叫我玉兰姐。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妘璃揉揉眼角:“就是有点儿头晕。玉兰姐,我怎么会在这儿?”她在宫中从未见到这个女人,而且……也看不出她这番打扮是个什么职位。
玉兰抽出秀绢挥了挥,空气中传开一阵脂粉香气,她笑道:“以后这儿就是你的房间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享不尽的好处。”
妘璃越听越是糊涂:“这是哪儿了?我之前……之前明明在宫里,怎么会突然到了这儿。”
什么皇宫府上的,玉兰翻了翻白眼,颜色严肃下来:“我不管你之前在哪里,总之你到了我春玉楼,就是我春玉楼的姑娘。来人,快给她好好打扮打扮,今天晚上好卖个好价钱。”
春玉楼,卖?妘璃瞬是明白过来,她在宫中突然晕倒,定是有人将她带到这里。她走下榻子,昂首挺胸道:“玉兰姐,我是不会做这里的姑娘,你想要多少银子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放了我。”
玉兰可不信,妘璃送来之时她早就把她全身上下都搜了一边,什么都没有!她嘲笑道:“银子?好啊,我花了五百两把你买回来,如果你给我一千两,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一千两……妘璃低声说:“我身上没有多少银子,你把我送到郡王府,他们会给你银子作为答谢报酬的。”其实她心中清楚,如果她真的有幸回到郡王府,陈景佑是不会给玉兰银子,反而会把玉兰教训一段,可妘璃不得不这么说,她期盼玉兰能为了钱,信这个谎。
可玉兰到底老道,不吃这一套:“呵!把你送到郡王府?哪怕是把你送到别处认亲,那儿的人还不把我打死?更何况是送到郡王府,南郡王是什么人,皇亲国戚,你跟他有关系,你还会被卖到这儿来?你最好乖乖等在这儿,免受皮肉之苦!今晚来的可都是贵客,不仅有金玉大商还有不少朝廷上的大人,你不是喜欢皇亲国戚吗,还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攀高枝啊!”
朝廷上的人。妘璃心中一动,仅凭一人之力恐怕是逃不出这包围重重的春玉楼,不如碰碰运气?
见她忽然莫不做声,玉兰鄙薄撇了撇嘴:“算你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