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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谁也别想把我从北京带走

婚期迫近,陈雅玲突然跟未婚夫分手了!

彼时,我在公司论坛上发了合租的帖子,陈雅玲当天下午就来找我。我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蓬头垢面地把她接到我的单间里,想要跟她道明这个想法刚萌芽,合租的房子还没定呢,可她却坐在我对面跟我唠起了她的情感故事,话语中满是凄凉。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把我的520递到她面前,她娴熟的接了过来,我俩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我听到陈雅玲要分手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这姑娘脑子进水了——要知道这一年她30岁,而全国婚恋市场的大形势是,剩女扎堆。

我小心翼翼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陈雅玲却十分豪迈地安慰我:“你真应该为我感觉高兴,幸好这只是分手,而不是离婚。”

我找不到反驳她的言辞,也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那天晚上,陈雅玲说她要去住宾馆,我感觉这姑娘挺不容易的,便收留了她。因为床小,我把最厚的被子拿出来给她打地铺,虽然北京有暖气,半夜她还是被冻醒……

陈雅玲的分手,缘于婆媳关系不合。未婚夫在燕郊买了房子做婚房,准婆婆带着高考落榜的小叔子常驻复读,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会有磕磕碰碰,到最后弄到恶语相向。

出了这样的问题,陈雅玲像大多数傻女人一样,要挟男人在两个女人中间做一个选择,结果可想而知:老婆可以再换,亲妈哪儿能怠慢。

身在围城外,我搞不懂两个女人之间怎么会有这般不可调和的矛盾,作为刚认识不久的新朋友,我只是象征性地安慰她两句我,心中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我不能跟她同居。

自从得知陈雅玲的这个秘密之后,我潜意识中认定她和未婚夫还是要复合的,万一房子定下来后她不再跟我合租,我一时找不到承担房租的,哪儿住得起?

我胡乱找了个借口把陈雅玲支开了,她不但没有恨我,反而十分感激我那天晚上能够收留她,于是我们成了不错的朋友。

我只当陈雅玲不过是跟未婚夫闹小姑娘脾气,谁知道她这一转身,真的再也没有回头。三个月后,她跟我说她又谈恋爱了,对方在外企做程序员,各方面条件都“比他好”。

她是我见过在感情中最干脆的姑娘。

陈雅玲是骄傲的,她经常说:“以老娘这样的条件,不信找不到更好的。”我当时觉得她自信过了头,虽然这姑娘长相、身材都还过得去,可眼袋却大的能挂俩油瓶,她打哪来的这种自信啊?

然而,当你将信将疑的时候,别人却在现实生活中践行着这一理念。

陈雅玲跟程序员的感情进展火热,经常在QQ空间、微信朋友圈等各个平台“晒幸福”。我有时候会评论调侃:“幸福经不起晒,小心缩水哦!”

她回:“等水分晒干了,才能看出真正的分量。”

陈雅玲跟程序员交往了半年,一直都没有特别的进展,跟她“恨嫁”之心迥然相异。我替她着急:“这么好的男人,你还等什么呢?”

她轻轻摇了摇头:“他心不在北京。他早就在老家买了房子,一直跟我商量要回去安居乐业呢。”

“我们都是漂在北京的一棵浮萍,要想生根发芽真的太难。聪明的人都在老家找了一条退路,永远有一个plan B。”

“不,不,我不会离开北京,我属于这里,谁也不能把我带走!”

陈雅玲掷地有声,像立誓似的,让人感觉她反应有些过激。

我心中生出疑问:北京到底哪儿好?

事实上,陈雅玲走得每一步,都是按照她自己设定的“五年计划”来的。她大学毕业后,廉价“卖”给了一家小公司,五年后拿到了北京户口,之后迅速跳槽,工资待遇跟着翻番。她接下来的“五年目标”是买房,做一个真正的北京人。

“如果你手上有一百万,回老家二三线城市不仅可以全款买套房,还有余款买辆车,过上幸福的生活,可在北京呢?”

“别看现在,看十年后!如今在北京我身边都是一些名牌大学毕业、积极向上的青年,而老家的那个圈子,各种不知名野鸡大学毕业、混吃等死的人多了去了。我一定要坚守下去,感受这份精英文化的熏陶。”

我们的争论到此为止,可她和程序员的故事远没有结束。

很长一段时间我没看到她晒幸福,心中也就明白了个中原委,我永远记得她说“我属于这个城市”时的坚定。

爱情在人生目标面前,不堪一击。

与此相反,当陈雅玲坚守着北京时,我另外一个叫小君的女朋友,从一个城市漂到另一个城市,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小君是我见过最能“凑合”的姑娘,能宅在家中、从来不会外出,能叫外卖、从来不自己做饭,她在大北京待了三年,连天安门都没去过。第五年,她为了追随爱情去了广州,后来跟男友分手,她脑子一热去了成都,紧接着是长沙……

当不知情的人都羡慕小君的洒脱时,她却在网上流露出无奈:“心是漂的,感觉特没有归属感,若是当初没离开北京好了……”

此心安处,便是吾乡。犹豫徘徊只会更加浪费时光,我安慰小君:“心外何处不他乡。”

陈雅玲后来又谈了个男朋友,玩艺术的,在爱家收藏开了家店,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总是让人觉得过了今天没有明天。他在郊区租了一套民房,每天喝茶、绘画,过着“田园般”的生活。我说这样的人不靠谱,她说这才叫生活的情调,“格子间里待久了,需要这种放松”。

他的一幅化作卖了不错的价格,她提出俩人凑钱在北京买房子,他却说房子会束缚他的灵魂。

“束缚他灵魂的不是房子,而是对婚姻的恐惧。”陈雅玲看得明白,从此俩人分道扬镳。

我们相约去西单逛街,我远远地看到她站在天桥上,笑吟吟地。谈起感情,她满目的憧憬。她说最近学车又认识了一个人,做生意的,在东北和北京两地跑,她正在鼓动他把生意做到北京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陈雅玲不再把男人纳入自己的“五年”计划,“谁的出现,都不能改变我对未来的规划”。

陈雅玲似乎找到了生财之道。北京房产新政刚下来的那会儿,她利用自己北京人的身份,跟男人假结婚,帮对方在北京买房子,赚了五万块钱。此后,她陆陆续续又结了几次、离了几次,每次投入九块钱。

离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比分手更简单了。如果当初陈雅玲跟未婚夫分手的时候经历这些,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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