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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暖火温酒,可读点曾国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国藩“火”了,火得一塌糊涂,一发不可收。他成了人们为人处世的标杆,官场的楷模。******说:“吾于近人,独服曾文正。”曾国藩之人生智慧,如我之愚钝,恐怕一辈子也学不会。

冬天里,偎着暖暖的炉火,温一壶老酒,读读曾国藩,实为人生一大快事。总有一些人和事,只适合在冬天想起,总有一些书,只适合在冬天阅读,比如曾国藩。曾国藩之人生智慧,是其穷尽一生的最后财富,是其善始善终之功成身退。冬天是总结一年,酝酿新征程的季节,冷静、客观、公正。曾国藩的言行,就像这炉火,温暖着迷茫的人,就像这老酒,沉醉着无助的心。

清咸丰四年(1854)春,曾国藩领导湘军转战湖北,攻克重镇武汉,重创太平军。咸丰皇帝闻讯龙颜大悦,盛赞曾国藩治军有方。很快,一位满族大员便向咸丰皇帝进言:“去了半个洪秀全,来了一个曾国藩。一个白面书生,竟能如此一呼百应,长此以往,恐怕并非国家之幸啊!”咸丰皇帝闻言,沉默良久。十年后,太平天国灭亡。而此时,“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对声望日隆的曾国藩更是处处提防。于是,曾国藩随即决定裁撤湘军,让出部分兵权,同时公开刊行自己的家书。由此,曾国藩得以重新得到慈禧太后的信任,并在官场上游刃有余,步步为营。

曾国藩说:“祸机之发,莫烈于猜忌,此古今之通病。坏国,丧家,亡人,皆猜忌之所致。”在曾国藩看来,猜疑乃古今通病,可以坏国,可以丧家,亦可亡人。曾国藩平日行事低调,不事张扬,却为何要大张旗鼓地刊行家书呢?其实很简单,曾国藩刊行家书是做给当权者看的,借以表明自己对大清的忠诚,堵住弄臣之口。信任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基础,一旦猜忌,则必须马上进行沟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用人者必须具备的肚量和气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另一方则更要处处谨慎,不要让用人者怀疑自己的言行举止,更不要让奸佞之人抓住“把柄”,有机可乘。

传说曾国藩幼时脑子愚笨,读书学习很是吃力。一个深夜,曾国藩挑灯夜读,潜入其家的小偷想等他背完书再行偷窃之事。不想短短的一篇文章,曾国藩翻来覆去读了无数遍就是背不下来。最后把小偷给惹火了,直接从梁上跳下来,指着曾国藩说:“就你这脑子还读书?我听几遍就会背了。”曾国藩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从此硬是逼着自己注重学习方法,提高学习效率。

无独有偶,自尊心被羞辱后,奋发图强的故事也发生在我国当代著名学者、书画家启功先生的身上。少年时期的启功,书法写得并不出彩,画工倒是不错。启功的叔叔很喜欢他的画,有一天特意找到启功说:“孩子,你回头好好画一幅送给我吧!”启功听到叔叔欣赏自己的画,便满口答应了下来。可刚刚走到门口的叔叔,又折回来对启功说道:“对了,你画完就别落款了,盖个印章就行。”聪明的启功听完,脸红到了脖子根,叔叔这是看不上自己的字啊!从此,启功奋发图强,苦练书法,终于成为了一代书法大师。

“天下事无所为而成者极少,有所贪有所利而成者居其半,有所激有所逼而成者居其半。”曾国藩认为,天下成大事者,如果不是因为自身有某种欲望或受到利益的驱使,则一定是因为被外在的力量所刺激或逼迫。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不断开发自己的潜能,人才能永远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和战斗力。而潜能的开发,主要来自两个方面的动力。一是内在的欲望,二是外在的压力。启功属于第二种,叔叔的一句话,无意之中刺痛了启功幼小的自尊心,从而激发起他身上强大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力量。年少的启功或许没有当书法家的“欲望”,但是他不可能没有尊严,面对亲人的轻视,他不可能没有压力。因此,用人者只有清晰地认清他人做事的动力为哪种,并在适当的时候加以引导,方能人尽其用。

我国古代佛教禅宗史书《五灯会元》记载了这么一个小故事:唐代著名禅师丹霞天然禅师有一次云游至慧林寺,因天气寒冷,想要生火取暖,却找不到柴禾。丹霞天然禅师便将寺中一尊木佛劈了,烧起火来。寺院方丈见状,大惊失色道:“你干嘛呢?这是佛爷啊,你就不怕佛爷降罪于你吗?”丹霞天然禅师一边用棍子拨弄火堆,一边说道:“我烧了佛像,找找舍利子呢!”方丈听罢,笑道:“这是木佛,哪来什么舍利子?”丹霞天然禅师也笑了笑,说:“既然没有舍利子,那就再抬两尊过来一起烧了。”

曾国藩信不信佛我不知道,可他对于佛教信仰与自身修养的关系,有一段小小的论述,写得很是在理。他说:“若做人不苟,办事不错,百姓赖之,远近服之,则神必鉴之佑之,胜于烧香酬愿多矣。”如果一个人能一丝不苟地做人,认认真真地做事,远近百姓便会信赖他、佩服他,神明也会保佑他,这远胜于烧香磕头。宗教是对人的终极关怀,是人们心灵的皈依,但是现实生活中的为人处世,却万不可全都“劳烦”佛祖。如果每天都把佛祖挂在嘴边,那么我们的生活岂不是为佛祖所累,这又何曾是佛祖之所愿?如果嘴上敬着佛祖,背后却干着伤天害理之事,佛祖又能轻饶了你吗?因此,只要心中有佛,按照佛的指示行事为人,不拜佛祖,拜拜自己又何尝不可?

一日,李鸿章带着三个人前往拜见曾国藩,想请老师为三人分派职务。当时曾国藩正好外出,三人便在厅外等候。过了一会儿,曾国藩回来了,李鸿章禀明来意,并请曾国藩考察三个人。曾国藩摇了摇手,说:“不必了,面对大门,立于左边那个人忠厚老实,叫人放心,可将后勤之事委托于他;中间那位是一个阳奉阴违之人,不可信任,不堪重用;而右边那位则是难得的将才,将来必会大有所为,可重用之。”李鸿章惊讶地问:“您还没用他们,是怎么得出这番结论的?”曾国藩笑道:“我刚才在厅外见过三人,左边那人态度温顺,目光谦卑,拘谨慎重,必是小心谨慎之人;中间那人表面恭敬,却目光游离,神色不定,必是狡诈奸猾之辈;右边那人器宇轩昂,英气逼人,必是大将之才。”后来,果然被曾公言中,右边站立之人便是日后战功卓著的台湾首任巡抚刘铭传。

“内面专静纯一,外而整齐严肃,敬之工夫也;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敬之气象也;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敬之效验也。”曾国藩如此知人善任,如此明察秋毫,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头脑愚笨的小读书郎了。整齐严肃的修养、恭敬虔诚的言行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壮志,只有将这由内而外三个方面统一于一身,方能成就真正的大才。其实这句话来源于《左传》和《论语》,曾国藩借以告诫其子纪泽和纪鸿,可见千百年来中国人心中的人才标准是一脉相承的。

人言文正公是晚清中兴名臣,是千古第一完人,是无法复制的。诚然,复制一个曾国藩,断不可能,但是凭借曾公留下的《冰鉴》、《曾国藩家书》等著作,又何尝不能窥见为人处世法则之一二呢?对比先贤,反思自身,暖火温酒前读曾国藩,不为圆滑厚黑,只为更加清晰地看见人和事,更加明晰地往前走。如此,即便花费一整个冬天,又何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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