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骨气,很好,不过有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叶小蓝微微笑道,随手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那乞丐的手里,而后转身离开。
叶小蓝是很赞赏有骨气的人的,想当初,叶小蓝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时候,也是一个小乞丐,她就跟别的乞丐抢食物,不仅抢,她还偷,为了食物跟那些比她大的乞丐打得头破血流。所以叶小蓝不是个有骨气的人,她很爱惜自己的生命。
“不好啦不好啦,北翟狗来啦——”
“北翟狗来啦,大家快逃啊……”
镇口外有一个穿着麻衣的中年汉子亡命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叫着,通知小镇里的居民快快逃命!小镇的人本来就不多,听到这叫声,长街上响起一连串的门窗紧闭的声音,就连先前在镇口堵得水泄不通的乞丐们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小蓝惊讶得要命,这里不是迦陵关的后方吗?北翟大军怎么能过迦陵关跑到这里来?
“你说北翟人来了,有多少人?在哪里?他们是怎么来的?”叶小蓝抓住通风报信的麻衣汉子急急问道。
那人手指颤抖的指向镇外,战战兢兢的说道:“就在、就在镇外,不足百里……”话还没说完,他眼泪酒已经掉下来了,看他长得人高马大,胆子比麻雀还小。
叶小蓝见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名堂,骂了一句胆小鬼,一把松开了麻衣汉子,那麻衣汉子如得大赦一般,屁股尿流的往远处的小巷里逃去了。
鎏玉说道:“小姐,我们也避一避吧。”
话音落,镇外已经传来轰隆隆的铁蹄声。叶小蓝迅速爬上临近的移动宅院,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墙角的小乞丐还蹲在那里,又立即折返,抄起他就将他一同拎上了墙头。
霍剌剌的铁蹄声越来越近,突然,好似暗夜流火一般,一支铁骑冲进小镇,登时鸡犬不宁,哀声四起。
叶小蓝藏身的那栋宅院也冲进来十几人,高头大马的北翟人连马鞍都舍不得下,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冲进小院,将院子里鸡鸭猪犬纷纷打杀,串起来挂在马上。
扫荡干净院子,那十三个北翟人开始扫荡屋子里。
呜呜的哭声从西边厢房传出来。一连串女人惊恐的尖叫惊飞雀鸟。叶小蓝握紧拳头,对那小乞丐道:“你待在这里别动。”说完,她就朝西边厢房冲过去。
“住手!”叶小蓝朗声大喝,房间里,四个粗犷的北翟人正按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其中一人已经骑到小姑娘的身上,欲行那禽兽之为。
几人一惊,看到门口又来了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美貌明艳的女人,纷纷露出野兽般的光芒。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北翟语,立即朝叶小蓝扑过来。
柳叶刀赫然出鞘,锐利的剑锋划过咽喉,只消一招,那人不可思议的盯着叶小蓝手里的道,连一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喊出,就已经魂归西天。
另外三人见状,大骂着听不懂的北翟语,提起长刀就朝叶小蓝冲杀过来。叶小蓝的武功明显比他们高多了,连个虚招都没有,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三人尽数斩于刀下。
那小姑娘抱着衣裳,惊恐的盯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连哭泣都忘记了,等到叶小蓝将人都杀完了,她才醒转过来,意识到自己得救了,又哇的放声哭起来。
叶小蓝没时间安慰她,又冲到后堂,鎏玉正和七个人高马大的北翟汉子厮杀,其中一人好像还是个百户长,武功丝毫不弱于鎏玉。不过鎏玉的强项也不是刀剑功夫,而是她的毒。
又是一个回合之后,鎏玉趁那百户长冲上来的时候,一包毒粉撒过去,登时叫他痛苦不堪的在地上翻滚哀嚎。其他几人见状,更是凶猛的朝鎏玉杀将过来。
“鎏玉小心!”叶小蓝朗声大叫,柳叶刀脱手飞出,正中墙角处一个手持长弓的小胡子中年人的心窝。
宅院里其他的北翟人听到动听,也纷纷往后堂赶来。但就算他们几人联手,也不是叶小蓝和鎏玉的对手,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几乎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冲进宅院扫荡的十三个北翟骑兵,尽数殁与叶小蓝和鎏玉的刀下。
宅院的主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子,那小姑娘是他的孙女。爷孙俩得救之后,感恩戴德的向叶小蓝二人连连叩首。叶小蓝颇难为情的对他们说了两句安慰的话,然后就将躲在墙头的小乞丐也拎下来,叫他们躲到后院里去。
不一会儿,前院又冲进来一拨北翟骑兵,比先前的那十三个北翟人还要嚣张。
一连有好几拨人在这个小宅院里吃了亏,消息传到这队骑兵的将领那里,这一支三百人的队伍,登时将小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放箭!”帽子上插着羽毛的骑兵长官命令道。
四十八名骑兵一字排开,分成四排,一排十二,纷纷将手里的弓拉成满月。
嗖!嗖!嗖——
箭矢如雨,黑压压的一片朝宅院里射去。
叶小蓝与鎏玉躲在前厅的土墙后,箭矢射穿了窗户,直愣愣的钉在了屋内的桌椅家具上。
三波箭雨攻击之后,北翟将领才命人冲进宅院。
“杀——”
门被人一刀劈开,十几个北翟人蜂拥而至,又是新一轮的厮杀。
前厅里并不宽敞,人一多,就施展不开,但是人少了,又不是这两个女人的对手。北翟人见状,立即改变战略,第一拨人失败之后,幸存者立即撤出。新一轮的箭雨攻击开始。
齐人的房子都是土木结构,很容易着火。北翟人在箭簇上涂了火油,采取火攻。
很快,房子就燃烧起来,不一会儿,就燃成了一片火海。
浓烟滚滚,鎏玉大伤初愈,而且肺叶上的伤还需要长期调养,禁不起这等浓烟袭击,剧烈的咳嗽起来。
叶小蓝赶紧撕下一块衣裳,跑到侧屋里水盆里浸湿了,迅速折返回来,用此捂住鎏玉的口鼻。
“我们冲出去,那些人不一定能拦得住我们。”叶小蓝道。
鎏玉点点头,现在也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谁知叶小蓝才刚刚踹开门板,从火海里冲到小院,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且那声音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又听见远方传来兵戈之声,是大齐的救兵到了!
叶小蓝长长的松一口气,鎏玉还不停地咳嗽着。叶小蓝忙取出两颗镇静止咳的药丸给鎏玉服下,歉意道:“是我冲动,累你跟我受苦。”
鎏玉按住胸口,咳嗽的毛病稍好了一些,道:“小姐切勿如此,北翟人侵我国土,杀我百姓,人人得而诛之。就算小姐不出手,鎏玉身为王府侍卫,也必定会出手相救。”
叶小蓝轻轻摇头,“我不是说杀这些北翟人,我是说,是我执意要到迦陵关来,累你跟我受苦。”
“咳咳……咳……”鎏玉又咳嗽了两声,“小姐,我们是救人,你这样,岂不是说我们救人是错的?”
“当然不是。”叶小蓝摇头道,不过心里的话说出来,心情也舒畅许多。
两人来到宅门外,镇口外忽然又传来滚滚如雷的马蹄声。叶小蓝心中惊讶,冲到镇口的歪脖子枣树后,小心翼翼的朝官道上一看,只见一面金色的军旗迎风飞扬,旗帜上书一个遒劲有力的隶书大字——谢。
是谢飒飒的轻骑军。
叶小蓝立即从枣树后跑出来,站在镇口,露出一个近日来难得的微笑。
这支骑兵有一百多人,声势不及先前的北翟骑兵壮大,不过正是这支骑兵突然来袭,逼得那支北翟骑兵不得不败走。就在这支骑兵之后,还有另外一支军队,不过绕道往北盲山方向,追截北翟兵去了。
轻骑兵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脸汉子,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从右边脸颊一直到唇上。他身披黑色的轻甲,手持一杆红缨长枪,威风凛凛,不怒而威,光这份气势就叫人闻风丧胆。
叶小蓝取下脖子上的玉佩,高高举起,朗声道:“我乃常安公主义女叶小蓝,欲求见谢小将军。”
叶小蓝与临王的婚约,大齐国内人尽皆知,那黑脸将领一看叶小蓝手中的玉佩,立即下马抱拳道:“末将谢安,不知叶小姐要见将军,是为何事?”
叶小蓝道:“自然是有要事,我专程来找她,烦请谢安将军带我前去。”
谢安道:“末将只是个替补的偏将,还未正式受封,叶小姐这一声将军,末将受之有愧。”
看得出谢安还在考虑,就算叶小蓝手里有临王的信物,他还是不敢贸贸然将一个陌生人带到大营里去。
这时候,鎏玉走上前来,亮出一块腰牌,腰牌上有一只踏火麒麟,下方是一个御字,竟然是先帝亲赐的麒麟腰牌。这东西一拿出来,在军人眼里,比临王的印信还要管用,因为它只奖赏给立下战功的最优秀的兵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