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合散,全名为阴阳和合散,乃是一种烈性媚药。阿碧萝叫梁长殷服下此药,其目的不言而喻。
梁长殷接过药丸,面色冷若寒霜,“即使我服下这味药,万一你还是不给解药怎么办?”
阿碧萝凑到梁长殷面前,撩起他的一缕发丝,“本公主什么时候欺骗过王爷?”
梁长殷将药丸往地上一掷,突然扣住阿碧萝的纤腰,用力的往自己身上一靠,隐忍而魅惑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说道:“还未大婚就先洞房,于礼不合,还请公主暂且忍耐。”
阿碧萝眉梢涌现喜色,咯咯咯的笑起来,说道:“听王爷话中之意,是同意与我北翟和亲之事了?”
梁长殷立即恶嫌的松开阿碧萝,与她保持三步之外的距离,又语气冰冷的说道:“但叶小蓝和婉柔掉了一根头发丝,这场和亲,就算陛下答应,本王不答应,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阿碧萝依旧微笑着,命侍女叶赫回房中取来一个精致的紫檀锦盒。
“盒中是暂缓噬命蛊毒性的药物,每三日服一粒,可保一个月的性命。”
梁长殷眼神示意,命韩九接过锦盒。
阿碧萝又慢悠悠的捻起一颗猩红的小药丸,药丸中包裹着一只蛊虫的卵。
“王爷是大人物,我是小女子,就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因为我实在太爱王爷了,婚姻大事,不容有失!”
韩九忧形于色,立即拦在梁长殷的面前,急道:“王爷不可,这是毒药!”
“退下!”梁长殷厉声呵斥。
“王爷……”
韩九还要再劝,梁长殷轻轻地一抬手,阻止韩九说下去。
梁长殷发出一道吸掌,将那药丸吸入掌中,寒眸轻瞥阿碧萝一眼,问道:“婉柔呢?”
阿碧萝微微笑道:“王爷可以写信给常安公主,看婉柔郡主是否已回北苑?”
“本王姑且信你一次。”说毕,梁长殷就将那一颗鲜红的药丸吞入口中。
阿碧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最后竟兴奋的朗声大笑起来。
梁长殷不理会她的狂笑,转身就要离开,却听阿碧萝说道:“此蛊名为痴情蛊,只要服下此蛊,九天圣人也会动情。我的王爷,本公主真的很期待,你将怎样爱我?哈哈哈……”
一踏出熙春园的门,梁长殷立即扶着墙将哽在喉咙里的药丸呕出来,可那药丸入口即化,吐出来的也只是一滩猩红的药水,药中的蛊虫,大概是已经吞进体内了。虽然事前已经服用过了驱虫丹,但为保险起见,梁长殷还是速速回到临王府,找淳于敬做了个全身检查。
三天之后,赐婚梁长殷与阿碧萝的旨意就传了下来。兴帝非常高兴。
除了临王府,谢国公府的人也同样笼罩在一片阴云中。
前些日子谢飒飒病了,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没有出来。谢国公也没做他想,直到今日和亲的旨意下来,他叫了昭阳城最好的绣娘去给谢飒飒量体裁衣,这才发现房间里的人根本不是谢飒飒,而是她身边的传令小将风筝。
谢国公一怒之下,要将风筝抓去御史台问罪,谁知他最亲近的弟弟谢国增却站出来说,是他放走了谢飒飒。谢国公当场就被气晕了过去。
旨意已下,如今人却没有了,若到了和亲之日,还没有找到谢飒飒,这可是欺君灭门的大罪!
无奈之下,国公夫人建议道:“为今之计,只有偷天换日,让另一个女儿顶替。”
谢国公哭道:“北翟使者带了画像前来,谁能顶替得了?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啊……呜呜呜……”
谢国增却是无比的镇定,“等过几日回禀陛下,就说飒儿不堪病苦,突然病逝,那北翟人总不能还要一具尸体嫁过去吧?”
兄弟两商议之后,谢飒飒病逝之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而临王府那边就没有这么好办。
夜色清冽,天边漂浮着淡薄的云彩,一弯新月高悬于空。
卧房内,蜡炬燃尽,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叶小蓝突然睁开了眼睛,蓦地坐起来,掀被下床。
在屋内伺候的鎏玉感觉到被子的滑落,才蓦地惊醒。
“小姐您醒了,真是太好了!”鎏玉惊喜道。
叶小蓝好像并没有听到鎏玉的话,光着脚,也没有穿外裳,就这样径直往屋外走去。
“小姐,小姐……”
鎏玉又叫了几声,但是叶小蓝都没有反应,当真奇怪得紧。鎏玉不敢大意,立即追上去一观究竟,但叶小蓝走得极快,她追出门去,就不见了叶小蓝的身影。
书房的门开着,一阵夜风袭来,吹得雕花木门咯吱作响。梁长殷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春衫,正坐在书桌前写东西。
他挑了挑油灯的灯芯,使得灯光更明亮一些。
门外又吹来冷冽的风,梁长殷起身想去将门关上,一条人影却蓦地出现在他眼前。
“小蓝……”
梁长殷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疾走上去,去拉叶小蓝的手。
叶小蓝面无表情,眼眸微抬。但梁长殷实在太高兴了,竟然将这点反常忽略。
他握住叶小蓝的手,欢喜说道:“小蓝你终于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这几天你可真是担心是我了。”
情动之际,梁长殷张开手臂,就要拥抱叶小蓝。
突然,冰冷的匕首在暗夜里闪过一道寒光,没入梁长殷的小腹。
突然来袭的钝痛,梁长殷瞳孔微张,满眼惊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倾尽所有爱意的人,竟然会再一次对他出手。这一次,是毫无防备的,伤口的疼痛不及心中的哀恸。
“是你害死了我祁门一家,我今天要报仇!”
叶小蓝语气僵硬,眼睛微垂,眼神却没有聚焦。匕首从梁长殷的小腹抽出,她就像一只灵猫一样轻盈的跳上房顶,三两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梁长殷扶着门框,小腹的伤口血流如注。
“小蓝,你回来……”他虚弱的呐喊道,但叶小蓝早已听不见他的声音。
鎏玉急急追赶而来,看到倚着门框艰难喘息的梁长殷,登时吓得三魂去了六魄。
“王爷!王爷!来人啊!快来人啊——”
鎏玉惊惶的大声尖叫,立即点了梁长殷小腹的几处穴道止血,正当她要将梁长殷扶到书房中时,听到呼声的淳于敬循声而来,登时大叫:“别动!”
淳于敬飞身上前,急急道:“你让开!”
鎏玉不敢怠慢,立即让开。
淳于敬扶着梁长殷的肩膀,将他平躺在地上,不禁不给梁长殷止血,反倒解了鎏玉止血的那几处穴道,让血都流出来。
“淳于先生您这是做什么?”鎏玉愤懑不解。
淳于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将药丸捏碎了,将粉末洒在伤口上,白色粉末染上鲜血,却登时变成了一种奇诡的深紫色。
“这……血中有毒!”鎏玉的脸色陡然一遍,惊骇道。
淳于敬拿了一根银针试了试,银针一沾染鲜血,也立即变成了诡异的紫色。
“是蛊毒的虫卵,开始孵化了!”淳于敬严肃道。
“什么?王爷不是用过驱虫丹了吗?怎么还会中蛊?”鎏玉惊叫道。
淳于敬开始给梁长殷止血。这时,韩九与十几名侍卫也赶来书房外,却被淳于敬喝退。
“韩侍卫留下,其他人都离开!记住,王爷没有受伤,只是感染风寒引发了哮喘症罢了。谁若泄露半个字,在下有上百种方法,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韩九立即厉声喝道:“王爷只是偶感风寒旧病复发,你们都记住了吗?”
“是。”众人齐声答道。
韩九大手一挥,沉着脸道:“下去吧!”
众人走后,淳于敬又叫韩九将梁长殷送回房间,他则回自己的房间取几味药。
先前梁长殷从阿碧萝那里得到的缓解噬命蛊的药丸还留下许多,淳于敬每一颗药丸都检查过,的确是能压制蛊虫的良药,所以他回房取药,给梁长殷也用了一颗。
“对了,小姐醒过来了,你们可有看到?”鎏玉着急的问道,突然发生梁长殷受伤事件,教鎏玉一时半会儿竟然将叶小蓝给忘了。
伤害梁长殷的刺客,韩九已经派人追查,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
淳于敬却沉声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刺伤临王之人,就是叶小蓝!”
“这不可能,小姐与王爷情深义重,怎么可能伤害王爷?”鎏玉当即反驳道。
淳于敬提醒道:“你是第一个发现王爷受伤的,难道就没有注意到伤口的形状?”
叶小蓝惯用的武器有两件,一把柳叶刀,而另一把则是藏在短靴里的匕首。
鎏玉回忆起梁长殷小腹的伤口,还有叶小蓝的匕首……
“不,这不可能,小姐怎么可能伤害王爷?”
淳于敬转过头来盯着韩九,“她是受蛊毒控制,必须尽快找回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立即去找人!”韩九说道,人已经往屋外走去。
淳于敬叫住他,“叶小蓝武功高强,如今又身中蛊毒,怕是更难对付。派人通知摘星楼主,有他帮忙,必能事半功倍!”
韩九点点头,“王爷这边,有劳先生多多费心。”
摘星楼门徒遍布天下,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叶小蓝。
然而韩九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找到叶小蓝的人,竟然会是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