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茶缓缓垂首,眼角余光瞥了眼裴尧那布满沉痛的侧脸,清楚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意耳畔是他那含糊不清的话语,微眯着眼眸,眸底寒光乍现,脸色也逐渐转冷,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不语。
一口一个好不好,听起来是那样的委屈。
可是,就算他说得再好听,再委屈,,也无法改变他利用自己的事情。
她的耳朵不会因为想要逃离他而失聪。
而她的父母,也不会因为他的话而死而复生。
所以,一切都回不去了。
裴尧一直埋首于漠茶的颈间,良久,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复,心口悲凉不已,眼泪落得更中,心脏狠狠抽痛着,却不敢抬起头看她是什么表情,他怕自己看了之后会更加痛苦。
茶茶对自己这种态度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
他也知道,他刚刚说的话没能打动她的心。
算了,反正他和她有的是时间。
他给她六十四天的绝望。
他会用他的余生来赎罪。
漠茶见裴尧默不作声的样子,眸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厌恶,转瞬即逝,从喉间溢出声音。
“裴先生,放开我。”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依旧没有人回答漠茶的话,耳畔却响起了裴尧那浅浅的呼吸声,扑鼻而来的酒精味令她不适蹙眉。
漠茶微怔,缓缓转过头看向裴尧,看着他那紧闭双眸,脸上清晰可见的泪痕样子。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试探性的推了推,半晌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维持闭眼的样子,唇角难以抑制的抽搐了一下。
该死的裴尧。
竟然抱着她睡着了。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不会狠心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是吗。
这个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她答应小濯了,九点准时出现在他面前,一分钟都不会迟到。
而现在,时间快到了,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漠茶微眯着眼眸,眸底暗潮涌动,没有丝毫犹豫的将裴尧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不想,刚拿开,他的手像是藤蔓般再度缠绕而上。看着他的动作,眸底燃烧着烈焰,脸色有点难看,一团怒火在心口被点燃,朱唇紧抿成一条线,葱白手指继续将他的手拿开,结果还是跟刚刚一样,冷声道。
“裴先生,你闹够了没有。”
她可没有时间陪一个醉鬼在这里胡闹。
裴尧只觉得隐隐约约听到了漠茶那冷漠的声音,宛若三九寒冰般的语气令他全身难以抑制的一阵轻颤,下意识地缓缓收紧怀中这副娇躯,往她的颈间蹭了蹭,口齿不清道。
“茶茶,你好香。”
漠茶闻言,眉角不受控制的抽搐着,脸色越发难看,看向裴尧的眼神骤然变得幽深,危险,心弦即将崩断。
看样子,跟醉鬼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既然他没有打算松开的话,那她只能采取暴力措施了。
漠茶想到这里,眸底闪过一丝暗芒,抬起脚,在他的脚背上重重落下,她很清楚,脚背是人最脆弱的一个部位之一,更何况是不断碾压——
漠茶没有作罢,而是不断碾压着裴尧的脚背,以加深痛感。
裴尧倐的惊呼出声,所有意识在感觉到脚背上的剧痛时变得清晰,松开圈紧漠茶的手臂,摇摇晃晃的后腿了几步。一阵熟悉的痛感从脚背上传来,令他不受控制的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漠然的漠茶,心口一紧,不明白自己到底又是哪里做错了,让她又踩自己的脚。
“茶茶,是不是我刚刚说错什么或是对你做了什么事。”
裴尧的话音刚落下,漠茶一个冷冽至极的眼神扫去,眸底尽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将落在耳畔的发丝撩到耳后,再整理好身上略显凌乱的礼裙。确定没有一切异常后,看也不看裴尧一眼,转身往宴会外面走去,走出阳台后,立刻在宴会门口发现了倚靠着墙壁的池申旭,唇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意,迈开步伐往他跑去。
紧随其后的裴尧在漠茶迈开步伐那瞬间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不允许她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中去。那张棱角分明且冷峻的俊脸面无表情,全身的肌肉因极力隐忍着怒意而绷紧,心口就像打翻了醋一样,酸酸的,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她刚刚那欢快奔跑的背影,心口那种酸酸得感觉越发明显。
跟在她后面的自己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但是有一点,他可以很肯定的是,她很开心……
可这种开心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另外一个男的。
是的,他很嫉妒,嫉妒到快发狂了。
嫉妒那个男的在这五年内享用了她五年的笑颜。
陪在她深表的时间,比他这个曾经与她共享血液的男人再长。
倐的,裴尧整个人如遭雷击,一动不动的,宛若雕像般怔再原地,脸上血色尽数褪去,瞳孔骤然一阵紧缩,心脏陡然漏了几拍。
五年时间……
对啊,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报复心作祟,茶茶是不可能离开自己的。
而她也不会被空难夺走听力,成为一个只能佩戴助听器才能听见声音的聋人。
这一切都是他间接造成的啊。
而那个男人照顾可她五年,并且救她于危难之中。
一个是恩人,一个是罪人。
他有什么资格跟池申旭比。
漠茶没有转身,精致小脸渐渐蒙上一层化不开的寒霜,紧抿的朱唇没有松开,被裴尧攥紧的手腕扭转着,不费吹灰之力的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开,泰然自若的迈开步伐往池申旭走去。
“天气冷,早点睡。”
裴尧那饱含关切的低沉嗓音在漠茶身后响起。她听到了,却没有转过身去看他,对裴尧说的话置若罔闻来到池申旭身边后,握住他的手,冷声道。
“走吧。”
池申旭没有任何异议,任由漠茶牵着自己的手走着,听着她不时提醒自己脚下台阶,掌心下事她那温热的小手,心口柔软一片,唇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
真希望能够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到永远。
不过,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以说,从那个男人出现在茶茶面前开始,这种可能性就越发的小了。
万一某天茶茶真的不要自己了,他的未来该怎么办。
又有谁能够来点亮他心中的蜡烛。
“茶茶,我是说,假如……有一天,你会不会放下仇恨,和那个男的重归旧好。”
池申旭问得尤其的小心翼翼,不受控制的暗暗攥紧漠茶的小手,只觉得掌心沁出一层冷汗,一颗心高高悬起。
漠茶闻言,停下步伐,缓缓转过头看向一脸哀伤的池申旭,知道他心里再撒什么,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郑重承诺道。
“不会,即便计划成功了,也不会再和那个男的在一起。”
现如今,得知利用真相后的她不会再蠢到再去深陷裴尧所制造的柔情之中。
他的柔情,是泥潭,深陷其中,便难以自拔。
就算成功上岸,也会残留那些难以洗去的淤泥。
还有,假如计划真的如预期的那样成功了。
她也不会再和他走到一块去。
她无法做到和自己的弑父仇人在一起。
她要是真的那样子做了,墓碑里的父母会死不瞑目的。
“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我担心小濯没有我陪着他会哭闹,我表哥一个人会忙不过来。”
池申旭闻言,瞬间了然,微挑眉角,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心口的疑惑得到了答案。怪不得之前在医院,听到她在和其他人说话,原来那个人是她表哥啊,看样子,是他多想了。
漠茶牵着池申旭的手径直来到了停靠在路边的轿车,打开车门后,先让他坐进车内,自己则随后绕道来到另外一边车门,,打开车门后。看着从刚才开始,一直站在原地的裴尧,隐隐看到了他唇角噙着的浅浅弧度,宛若三月春风那般温暖,心口某个角落被这抹笑意重重撞击了一下心头惊涛骇浪。
良久,漠茶缓缓垂下眼睑,敛去眸底异样后再度睁眼,事不宜迟的弯腰坐进车内,重重将车门阖上,落下黑色的隔音窗,阻隔了与裴尧视线的交汇,对驾驶室上的司机冷声道。
“回××医院。”
话音落下,漠茶缓缓垂下眼睑,只觉得脸颊滚烫,心脏还在失速的跳动着,一切原因只因为喝了那两杯香槟造成的。
那两杯酒果真有问题。
现在回想起来,她在细细品尝酒香的时候的确察觉出一种与香槟截然不同的味道。
有没有这个可能……
她喝的根本就不是香槟……
漠茶想到这里,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缓缓睁开眼眸,眸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唇角扬起无声的冷笑。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次宴会,负责宾客的饮料的是金世贤。
也就是说,他有很大的可能在这些酒里动手脚。
看样子,他的冠军真的有问题。
她想,她有必要明天去找那个叫做朴海的问清楚。
没多久,轿车便在医院门前缓缓停了下来,漠茶搀扶着池申旭走进了医院内,一步步慢慢的往楼上走去。
漠茶和池申旭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医院大厅内,直到不见了踪影。
一道黑影缓缓从医院大厅内的楼梯拐角探出,那双幽深的眼眸紧锁楼上,迟迟没有移开眸光,将手按在自己的耳蜗处,清楚听到了窃听器里的对话内容。
翌日清晨,漠茶驱车来到了朴海家门前,下车后轻敲那木质门板,冷声道。
“朴选手,我是崔水晶,有些事想要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