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是比赛,我却不合时宜地病倒了,非但发烧到39度,而且嗓子也哑了,能发声,只是比较难听。米露陪着去看了医生,本说要挂水,我不肯,就改为打针加吃药。
闻讯赶来校医院的辅导员显得很焦虑,又怕我带病上阵效果不好,又一时不知谁可以顶上。因为期中考试临近,又已到了最后一场,储备的几位也就没怎么再上心准备过,只是帮忙找些素材和抽空陪练了几次。
迷信的辅导员喃喃自语:“这是老天爷不想让我们赢啊!”
我最不信这个邪了,扯着公鸭嗓反驳他:“哪有想不想的,都是靠自己,人定胜天!我就不信我不行!”
“慕凌,你可别硬撑!”辅导员着急地说。
“是啊!别拿自个儿身子开玩笑!”米露附和着,“何况你这样脑袋怎么转得起来?怎么辩论?没倒在台上已经很好了!”
“我打针吃药就已经好很多了,我身子骨可强劲着呢!几年才发一次热,一般一晚上必定退烧。放心吧,我可以的!”我尽量说得响一些,让别人相信,让自己也能相信。
食堂里,辅导员和队友们商议了半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反正我上还是替补上都有可能败,他们决定尊重我的想法。听到他们这个消极的说法,我是又好气又好笑。
晚饭前测了一下体温,已经回落到38度3,我也觉得精神好些了,所以斩钉截铁地说要上。米露在一旁嘀咕了一句:“就爱逞强,出风头!”
我回敬说:“是呀,这就是本姑娘的作风!”
“能顶嘴,那是好了,你就上吧,大辩论家!”米露也顶回来。
我“呵呵”一笑,不与她争辩了,把披着的外套拉拉好。
队友帮我打了鸡腿饭,我一看这油腻劲儿,一闻这荤味儿,就有些恶心。可人家一片好心,我不能这么无礼,尽管没胃口,还是吃了小半。
时间差不多了,透过玻璃,淅沥沥小雨落了起来。我们得赶去大礼堂了,今晚总决赛暨颁奖仪式要在那儿更显得正式。
一阵秋雨一阵凉,我又病着,风吹打在脸上一股冷意直钻入皮肤里,我止不住打着寒颤。胃里一阵翻滚,我克制着不去想这些感觉,躲在米露撑着的伞下,倚靠着她往前走。
与往期比赛很不同的是,我们抵达之时,大礼堂里已然座无虚席,还有没有位置而站着的。拨开人群,我们来到台前。
米露要扶我上台,我说了一声不用,把外套脱给她,自己走了上去。抬头迎向前方的大灯,光线直直的很是刺眼。看向全场,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嘈杂的说话声如同苍蝇一般“嗡嗡”地响个不停。胃又翻腾了一下,我赶紧收回目光,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定下心神。
对方辩手依次也坐下了,又是四个男生,这是首尾呼应啊!和我们一样,他们也都是正装登场。彼此互相对视和礼貌地微笑了一下。一旁的队友小声说道:“慕凌,不舒服就告诉我们,不是一定得赢的,刚刚辅导员也是这么说来着。”
我强作镇定:“我可以的!”
“总之,不要硬撑。”
我点点头。
“啪”一下顶上大灯全开,整个台上更为亮堂,我直觉灯开之际有些眩晕,脸也微微热了起来。我闭上眼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下来。
耳边传来各种杂乱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看台下,全场一片骚动。还没开始,为什么有不少人站了起来,而且神情雀跃?她们的目光似乎都集中于门口,我也好奇地微微欠身,越过人头看去。
一个身形挺拔伟岸的男人步入大门,穿过人群,笔直往前走。他穿着一件休闲的灰色连帽外套,估计是为了避雨,他进来时帽子还套在头上,现在一边走一边褪下。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牛仔裤,一双运动鞋。远处五官面貌还看不真切,慢慢近了觉其轮廓和气质有王力宏的风范,不用细看我已知道这是谁了,就是T大最负盛名的“女生杀手”——邱宗民。
他也是来观赛的吗?还是评委?我往第一排评委席看去,几位老师都坐好了,没有他的名字。
开学快两个月,他终于从德国回来,不知又会有多少无知女生要为之神魂颠倒了!
他似乎是享受着众女生注视的目光,一边不疾不徐地走着,一边和周围的人打招呼,这是真把自个儿当明星呐?!我不自觉地从鼻腔里发出一记闷哼。
我抬腕看表,已经过了10分钟了。怎么还不开始?难不成就为了等他入座?可好像已经没什么空位了。当然,他要想坐,总有女生愿意让的,或者一起合着一个,那些女生的梦想啊!
眼看着他竟然一跃而上了台,先走到对方辩友这里与他们打招呼,还一一握手,一边说着话,隐约听到:“很高兴你进入到决赛,你很棒!”之类。
接着,转身走向我们这边,伸手对我们一辩说:“反方啊,我们汽车学院今天有挑战哦。加油!”
轮到我,我猛地起身,有点晕,左手撑了下桌子,稳住自己。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邱宗民握上我的手,略一皱眉,复而笑着说:“女生呐,真是学院倍有佳人出啊!咿,你手有点热,是紧张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谢谢老师!”
听到我暗哑的嗓音,邱宗民没有放开我的手,仔细打量着我说:“你不舒服吗?脸红扑扑的,喉咙......”
“我没事。”我抢先回答道,淡淡的低沉音色。说完,我把手抽出来,不再正视他。
邱宗民迟疑一下走向四辩,我坐了下来。抬头时,他的目光正掠过我,不知是否是错觉,我怎么觉得他眼里闪过了一丝关切。
邱宗民走到舞台中央,拿起麦克风,随意地做了一个手势,全场即刻安静下来。稍有风吹草动,就有女生半起身“嘘”一下禁止他人发声,这情景好可笑,我不由“噗嗤”一下,邱宗民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也笑不出来了,胃又一阵痉挛,我掐了自己手臂一下。
“欢迎各位同学前来观看我们此次辩论赛的决赛,作为辩论队教练,我之前都没能来参与,非常遗憾!幸好赶上了这最关键的一场。”他稍一停顿,下面掌声一片。
“我觉得很高兴,这次据说是一路过来赛事都很激烈啊,披荆斩棘过来的这两支队伍肯定很厉害,前期的辩手们也都是可圈可点,精彩纷呈。你们大家比我幸运,都享受过了,所以我跟我的教授说,你一定要放我回去了,不然我是一点都享受不到了。”
众人闻之即笑。
“另外,也允许让我自豪一下啊,因为这次汽车学院进入了决赛,还是在我不在的时候,这也好啊,说明我没有给过他们一点帮助,也没有开后门之嫌,呵呵......”
台下又跟着乐呵起来,居然连土木那边的学生都笑得那么欢,她们不是应该不爽才对吗?真是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