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进了门,见四个知青都在,说:“正好,都在我就一起跟你们说了。”
然后自我介绍道:“我是咱们村的村长,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到大队上找我。”
“是这样的,本来呢,是打算安排你们跟着一起下地挣工分的,这样年底就也能分点粮食。但是你们来的晚了,这个时候地里的农活都差不多做完了,要做也只能做一些零散的活计,工分挣的不多。”
村长看着他们有些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
“咱们村里也体谅你们的难处,决定打个借条先提前借给你们几个月的口粮,等挣了工分就抵掉借的粮食。”
“大队也给你们分了自留地,粮食省着点吃,再种点菜,这两天抓紧时间上山也能找些吃的。”
“奥,对了,还有柴火,咱们这儿冬天是烧柴的,你们上山砍柴的时候跟上别人,去一次就知道路了。”
听到能借到粮食,四人的心情也好了点,至于能不能还得了,到明年再说吧。
说实话,不用一到村里就下地干活,给了缓冲的时间,让他们悬着的心松了些。
四个人都不是自愿报名来的,来之前对村里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农活真要好干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个城市户口吃商品粮?
不过他们对农活的辛苦还是预估不足,吃了许多苦头,这就是后话。
他们跟着村长去大队领上粮食,不多,一人一百斤,吃完再去借,免得他们控制不了量,再大手大脚的嚯嚯完了。
村长还告诉他们,有时间了去乡里的废品收购站买点废报纸贴在墙上,屋里也好看些。
村长说完就回自己家了。
等他们收拾好房间,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突然不知道谁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然后才想起来该做饭了。
相互对视一眼,谁会做饭?
张佳佳挥手向后躲道:“你们别看我!我从来都没有做过饭。”
相跟着进厨房一看,农村的土灶更是见都没见过。就一个灶,想也知道不能各吃各的。
骆安国试探着提议道:“不如咱们一起吃饭吧!这些重活咱们男同志干了,做饭就麻烦女同志帮忙了。”
其他两个人都点头同意,谁知张佳佳却不同意了。
“我不同意!”
“咱们这么多人住一块就得分清楚,不然容易生嫌隙。我觉得咱们轮流做饭挑水最好。”
接着解释道:“比如说,今天两个人做饭,另两个人挑水,第二天再换着来。”
张佳佳也不管别人,“我觉得这样最公平,出的力都一样,咱们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骆安国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问道:“那咱们怎么分?男的一组?女的一组?”
张佳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以为是个考虑周全的人,没想到这人居然有点迂腐。
于是说道:“我觉得男女搭配最好。男女的力气不一样嘛!”
“事先说好!我可没做过饭,我会尽量学,但是做的难吃了你们也别嫌弃我。”
张佳佳很满意没人反驳她,“那咱们就抓阄吧!我去写个纸团,抓到写了字的就一组,行吧?”
她回屋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纸笔,撕了四张一样大的,在其中两张上画了个圈,揉成纸团。
最后抽签结果出来,张佳佳和孙华一组,骆安国和宋梅一组。
张佳佳看向孙华:“你会用土灶做饭吗?”
孙华摇头,“我会做饭,但是没用过这种灶。”
骆安国也表示没用过。
最后只有宋梅说会用。
第一天嘛,四个人都挤进厨房帮忙,米都舀出来了才发现他们还没去打柴,家里铁锅倒是有一口,但是油也没有,厨具也没有,菜更没有。
最后还是等邻居家做完饭借了家伙事儿才最终做成饭,什么东西也没放,吃不出宋梅的手艺怎么样,但好歹饭是做熟了。
别人都把饭吃干净了,张佳佳心里嫌弃的不行,但更舍不得让别人占她的便宜,勉强也吃完了。
吃完饭,张佳佳拿出知青院唯一的手表,已经4点多了,外面的天开始暗了。
于是在院子里商量怎么置办东西,出的一个个的主意就只能和别人家借。
骆安国觉得不妥:“吃饭的东西不能老跟别人借,咱们还是一起凑钱去供销社买一套吧?”
接着道:“我去问过邻居了,咱们村就有一个供销社,明天一起去看看有什么?”
张佳佳听到供销社眼睛一亮,她还有好多要买的东西呢!还以为要到乡里才能买呢!这样也好,省的家里人邮寄了。
四个人现在还拘谨着呢,坐了一会儿就回房间各自休息了。
男知青们很快就聊起来了,张佳不想说话,宋梅有点怕她也不敢凑上去。
他们也没有灯,晚上屋里黑洞洞的,只好都躺在床上,琢磨着自己的心事,迷迷糊糊就睡过去。
第二天,鸡打过三次鸣,村里的大喇叭就响起来了。
这个喇叭刚开始是大队用来提醒村民们上工的时间到了,有时也用它公布一些村里的通知。后来据群众普遍反映,又增加了闹钟和报时的功能。
早上不上工的时候就是闹钟,人们听见声音就知道该起床了。
大喇叭也把四个知青吵醒了。
用昨晚剩下来的一点水,每人分了点洗了脸,这时候人们还没有刷牙的习惯呢,张佳佳也不管别人,自己用牙粉漱了口。
一路问路找到了供销社,东西还挺全的,轮到掏钱的时候宋梅和孙华却支支吾吾的表示自己没那么多钱票。
张佳佳脾气不好,差点就发起火了。嗷,没钱的时候你不早说,东西都买好了结果给我当着别人在玩这个?可着我脾气好不会翻脸是不是?
摔下手上的东西就往出走,“走!咱们出来说!”
她走到外,面子也没给,直接当面就问:“没钱昨天怎么不说?现在挑好东西才说?什么意思?”
骆安国也面色不渝。
孙华和宋梅喏喏地解释说,来的时候家里没给多少钱,一下子花完了要用钱怎么办?
张佳佳气的眉毛都立起来了,“难道我们的钱就多?”
又问道:“你留着钱要买什么?”
“村里给借粮食,不用花钱买,其他的用的来的时候也都带了,难道你们还想这边借了我们的钱,那边还留着自己的钱不花?凭什么平白无故的帮你垫上?”
孙华被说的脸红,他虽说不受父母重视,但下乡的时候还是给带了一些钱票的。他还是要点脸面的,也不好意思再提了。
“不白借,真的,我就是想着钱富裕点了再还你,真的!”
宋梅是真的一点钱都没带,她昨天没提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窘境,还想他们好歹会给自己留点面子,谁知道张佳佳会直接不留情面的戳穿了。
丢了面子的宋梅羞的都快哭出来了,骆安国赶紧上前打圆场。
“这样吧,我们帮你先垫上,回去了你写个借条,等有钱了再还我们就行。”
张佳佳补充道:“写三份,每人一份,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就要白白给你?”
宋梅哽咽着答应回去一定写,这才转身进去掏钱买了东西。
回去的路上宋梅走在后面一直抽泣,两个男知青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张佳佳才懒得管她呢。
回到知青院,宋梅也没有纸笔,又忍着羞辱找张佳佳借了才写了借条。
宋梅纸条递过去,见她们都小心地收起来了,也没谁好心说不用给,于是悲从中来,跑回屋子闷头哭了起来。
东西都归置好,张佳佳和孙华也磕磕碰碰地把午饭也做好了,宋梅才出来。饭桌上的气氛压抑地谁也不敢说话,安静地扒饭。
从这以后,宋梅就更沉默了,话也不多说,没事就一个人呆在角落里。
知青们是如何努力习惯村里的生活,跟着乡亲们上山下水地找吃的就不复述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马上就快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