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籆。”
“属下在。”
夜深人静,烛光摇曳。
淡淡的烛光映衬在傅鸿安俊美的侧脸上,半明半暗透露着几分阴桀。
“这些就是夏侯虞查到的东西?”他将手中信纸放在烛火上焚烧殆尽。
庄籆垂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沉重。
“傅旌同疆域的人竟有牵连,他的胆子倒是不小。”
傅鸿安转动着手上扳指,凤眸微敛。
此次北陵与疆域一战可以说是凶险无比,他见识过疆域苗人的蛊术,北陵此番虽能夺下其八座城池可代价也颇为惨重,若傅旌与疆域牵扯,势必增加了他争权夺位的筹码。
“你告诉夏侯虞,让他尽快查出疆域同傅旌牵扯的是何人。”
“是。”
庄籆顿了顿又道:“夏侯公子信中提及陛下两日前亲自入了刑部大牢审讯那三个刺客,只说是遣派之人是宫中贵人,第二日便传来刺客狱中自刎身亡。”
“连夜陛下便去了凤华宫。”
傅鸿安微微挑眉,原来这把火烧的是皇后蒋氏:“刺客死了便好,省了咱们许多事。”
“若非父皇出手,本殿还得派你亲自走一趟的。”
庄籆目光微闪,抬头看向他不解道:“属下是担心他们会供出主子,如此冒险为何当时还要留下活口?”
“呵,只要他们的家人孩子还在本殿手中,就由不得他们叛变。”傅鸿安慢步来到庄籆跟前,眼中是与平日里不同的狠戾,“不留下活口本殿怎么会进御书房向父皇交差。”
自那日御书房他说出代傅邯出巡后,傅邯便被宣阳帝罚俸三月罚抄四书十遍方可出府,更是收回其治理户部之职。
至于蒋后那里本不在他的计算之内,既然傅鸾歌想将此事引向凤华宫,那他也不介意添把柴火。
“那三人的亲人该如何处置?”庄籆询问道。
“不必留了,人活着总会开口的。”
“是。”
傅鸿安用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白玉的扳指与桌面发出清脆响声。
——
常馨宫中,窦鸣骅一脸阴沉的坐在殿中。
徳馨长公主端起桌上花茶在嘴边轻轻吹气,紧接着抿了一口才开口道:“你不是向本宫保证万无一失的吗?”
“本来已经要得手了,谁知她的侍卫突然闯进来将我打昏,还将我丢在那烟花之地,真是该死!”窦鸣骅用手狠狠锤着木椅扶手处,宣泄着心头郁气。
“你可知道本宫因为你颜面丢尽。”徳馨长公主将茶盏放置一旁,用帕子擦了擦嘴冷声道,“堂堂长安王府训练出来的侍卫竟打不过那傅鸾歌的护卫。”
“谁知道那傅鸾歌从哪儿寻来的侍卫武功竟然这般好。”窦鸣骅想起今日午后情形,脑海中便浮现出傅鸾歌那绝丽的身影,那被汗水淋湿后衣物贴身展现出的玲珑身段。
思及至此他便觉得心中焦急难耐,想立刻揽着傅鸾歌品味独属她的万种风情。
“不论如何你要帮我得到傅鸾歌。”
徳馨长公主冷笑一声看向他:“你以为傅鸾歌是傻子吗,一次失手想有下次谈何容易。”
窦鸣骅冷哼一声:“你可是她的皇姑姑,又是谢贵妃曾经的闺中姐妹,怎么会办不到。”
“若想本世子将你的隐晦之事告诉驸马和陛下,那便随你吧。”
徳馨长公主带着几分怒意用手拍向身旁桌案:“你!”
她看着窦鸣骅轻蔑的嘴脸渐渐冷静下来。
“你容本宫想想。”
…
待窦鸣骅离开,徳馨长公主这才缓缓起身走向床榻。
立身床榻前她的双肩微微颤抖,眼中怒意夹杂着恐惧,取下手腕上缠绕的佛珠在手中转动,力道越来越大,顷刻间珠串应声断裂,檀木做的佛珠滚落在地。
春桃在殿外守着听到动静立即跑入殿内。
“殿下这是怎么了?”春桃担忧的声音将徳馨长公主的思绪拉回。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散落的佛珠额间沁出丝丝冷汗,她紧紧握住春桃的手,眼中带着恐惧。
春桃担忧地看着她,她知道定然是方才窦鸣骅同长公主说了什么。
“殿下别怕,春桃陪着您。”
“春桃,你可知道本宫在这常馨宫中每夜都在做噩梦,本宫害怕,窦鸣骅他该死他威胁本宫!”
“可他是长安王世子本宫杀不得,他若是将本宫的秘密告诉皇兄和驸马,本宫就完了…”
春桃将她扶到榻上,替她顺背轻声安抚着直到她面儿上不再苍白。
寝殿内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驸马孟欢来到二人面前。
“今日赏花宴可还好?”孟欢上前示意春桃退下,自己替徳馨长公主顺背。
德馨长公主看着他眼中是慢慢的柔情:“甚好,你今日同皇兄商议滨州治水之事操劳一天了,可累了?”
孟欢伸手搂住她的肩轻声叹息道:“滨州一事本该早就了结的,谁知这两日南方大雨刚修砌的水坝基石尚未填补稳妥就塌了,淹了一方水土,庄稼死了不少。”
突然她目光一窒,面上撑起一抹笑意柔声问道:“方才你回来可有在府外遇见什么?”
“不曾遇见什么,怎么了?”孟欢面带疑惑。
“无碍方才听见屋外有些动静,估摸着应该是野猫子吧,孟郎也辛苦了,可要让春桃吩咐膳房做些吃的?”她关切到。
“不必了。”孟欢看着散落一地的佛珠皱眉道,“佛珠怎会散落在地?”
徳馨长公主面色一紧,随即开口道:“方才不小心勾断了线不碍事,待会叫春桃收着就是了。”她伸手拉住孟欢的衣袖,羞怯道,“今日咱们不如…”
“今日同陛下商议朝事有些累了,咱们早些休息吧。”孟欢打断她的话目光有一瞬刻意的回避,背过身褪了外衣径直合眼躺在榻上。
背过身的一刹那她并未发现,孟欢的脸上带了几分阴霾。
徳馨长公主看着他眼中闪过一瞬不甘,却也不再说什么,褪了外衣躺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