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鸾歌疑惑地看着他:“此事同傅邯有关?”
“那日我将替傅邯巡视之事告知父皇,在旁人看来他便被父皇惩治了一番而我却受到褒奖。”
他顿了顿,又重新开口道:“他也不过是暂时被收回户部而已,而父皇如此抬举我无异于为我树敌,傅邯得以清闲而我如今却要替他面对傅旌等人。”
“你是说户部迟早会回到傅邯手中?”傅鸾歌也正色几分。
“嗯。”他苦涩一笑。
“派给我的案子几乎都是个个高官贵族贪污包庇之事,我若秉公处理定然得罪他们,若非不然就无法与父皇交代。”
傅鸿安冷笑道:“他是想要绝了我拉帮结党之心。”
他突然低下头看着傅鸾歌,那双眼中带着几分迷茫。
“我是否当真比不上傅邯,他有母妃在身边护着,有父皇提点,而我什么都没有。”
看着他黯然神伤的模样,傅鸾歌仿佛看到七年前的自己,失去母妃后那般的不知所措迷茫无助,她心头竟有几分动容,不自觉伸出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腰身。
傅鸿安没有料想她会如此,面上带了几分错愕。
“你自然不差。”傅鸾歌侧耳靠在他的胸口,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此刻有力的心跳。
“得父皇疼爱又如何,到最后终究是孤身一人。”
“不过是为了得到想要的罢了。”
傅鸿安的双手垂落在身侧感受着怀中温暖,慢慢地,抬起手将她拢入怀中,用着不同于平日的柔声道:“你信我吗?”
他话音方落傅鸾歌便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犹豫,却终究是开口道:“信。”
她想要退出他的怀中,却发现挣脱不开。
“你……”
她话还未说完傅鸿安却将再次将她拥进怀中,下颚轻轻抵着她的头,用极浅的声音道:“你若不是我的皇妹该多好。”说罢便松开了她。
傅鸾歌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向他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还记得我曾问过你,若有一天那皇位跟前只剩我与太子,你选谁?”
“记得。”
傅鸿安展颜道:“我知道如今你将筹码压在太子身上。”
她并未开口便是默认了,傅鸿安便接着道:“若太子上位,你便真的能为谢贵妃报仇了吗,你就能与蒋氏一族抗衡么?”
“太子生性善良优柔寡断,鸾儿觉得他真的能坐上皇位么,即便是坐上去,他的的身后还有母妃岑氏,她会为了你让太子除去与蒋家对抗么?”
他的字字句句都落在傅鸾歌心头,她并非不明白其中利害,但如今她能信任的便是傅泊生。
“鸿安哥哥同我说这些话意为如何?”
“鸾儿自然明白。”傅鸿安微微一笑,“我不逼你,如今时候尚早,我希望鸾儿仔细定夺。”
“天色不早了,我便先走了。”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却被身后的傅鸾歌拉住,将那黑狐大氅放进他的怀中。
看着她踏入殿门的背影,傅鸿安目光微闪随即将大氅重新披回肩头翻墙而去。
傅鸾歌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绸缎里衣躺在床榻之上,手臂上伤口已经好了些没有之前那般刺痛,她合上眼脑海中便浮现在戚瞑宫中,谢婉仪死前的惨状。
今日发生的事桩桩件件皆令她劳心费神,此刻疲惫不已很快便入睡了。
出了荣盛宫,傅鸿安便到了永宁候府。
夏侯虞早已等候在房中,手中举着酒盏,一张风流英俊的脸上却眉头紧皱。
“叫我等你,来的倒是真早。”
他自然听出夏侯虞话中的几分恼怒,便在他对面坐下解释道:“去了趟荣盛宫耽搁些时辰。
“你何时同昭明公主如此亲近了,还夜探寝宫?”
“傅旌同疆域牵扯,若是傅嫆英能作为和亲公主自然更添筹码,你说我怎能如他所愿?”
夏侯虞疑惑道:“你这是存了拉拢昭明公主的心思?”
傅鸿安笑而不语。
“那位昭明公主我可见过,并非一般池中之物,你真想将她掌握必定不容易。”他担忧道,“不过那日宫宴三国使臣都似乎对她有意,若是拉拢过来,能成为和亲公主那自然再好不过。”
“我倒觉得令她和亲太可惜了。”想起傅鸾歌那双深邃幽暗的双眼,傅鸿安笑道,“当年谢贵妃之死与蒋后一族定然脱不了干系,她若是将蒋后扳倒,那咱们就可以坐享渔翁了。”
“蒋家在朝中盘根错节党羽众多,蒋后执掌凤印权倾后庭,单凭一个昭明公主怎么可能,你可莫要押错了宝。”
夏侯虞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沉声道:“这些年你替北陵出征,在军中安插眼线为的就是这北陵的泱泱天下,昭明公主这颗险棋,你又有多少把握?”
“若是连个女人都拿不下,我又岂能掌握天下。”傅鸿安的声音透着几分坚定。
“我可听说,昭明公主同太子关系甚好。”
此话一出,傅鸿安的眸子微微一凛,倒酒的手顿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