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狭窄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各种汗味，劣质的香水味以及食物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难以忍受。
许奕和其他队员便装躲在人群里，他们似有似无地看向路边混沌摊的一个中年男子，周熙。
满是刮痕的油腻的小方桌上摆着碗混沌，周熙右手拿着汤勺舀着吃，他吃的速度有些慢，姿势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当碗底只剩下半碗的汤和几片飘在表面上的混沌皮时，周熙起身到摊位那边付了钱，然后往一边的小巷子拐了过去。
他进巷子前先是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才进去。
走到一半又是猛然一回头，后面只有没扫干净的落叶在微风下轻轻划拉过地面。
周熙放了心，继续往前走。
在他身后不远处，是捂着胸口庆幸自己躲得快的许奕，这人怎么这么警惕呢，差点被发现。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也许是刚才没有发现人，周熙现在不怎么频繁回头，而是灵活地绕开地上几个杂乱的箱子，一直往深处走。
许奕小心地跟着他，在饶了几个拐角后，周熙到了一处平房前，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时还不住地往四周看，最后才磨磨蹭蹭地打开了房门。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许奕简洁地发了地址给队员，让他们在暗中部署，时刻准备实施抓捕。
窗户用了报纸糊上去一层，虽然不算亮堂，但在白天里还是不需要开灯。周熙打开一团皱皱的面巾纸，从里面拈出三颗小药丸，拿起研磨机插上电，将药丸扔了进去，按了开关细细地研磨起来。
半晌，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从窗边边一个小小的破洞向外看，屋外没什么异常情况，但他莫名有种直觉，他被盯上了。
他收了机器，进了卧室，趴在床下边摸索出一个盒子。那是一个雕刻着图腾的普通木盒，图腾是用几笔连笔勾刻出来的，形状看不出是什么，但莫名有种诡异感在里头。
周熙珍贵地捧着木盒，吹了吹上面一点浮灰，然后打开了它，里面是大小不一的格子，分布有序，十分精美。有些格子里放了东西，有着看上去像是石头的东西，也有黑乎乎的药丸，但大部分格子都还是空着。
他直接将里面的石头状的东西拿起，放进上衣内侧口袋。
随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刚才坐的桌椅边，拿了一份报纸摊开来看。
在通过手势确认行动后，刑侦大队破门而入，意外的是，周熙端坐在椅子上，手指搭在报纸边缘，毫不意外地看了他们一眼。
抓捕行动十分顺利，周熙很配合地到了警局。
讯问室里，明亮的灯在审问椅的正上方，晃眼地照着被成功抓捕的周熙。
“贩卖致幻药物，你承不承认？”江莳开口询问。“呵。”周熙面对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说话也没关系，我们有你贩卖药物的证据，你的口供并不重要。”许奕说道。
“警官。”周熙开了口，他声音低哑，需要人认真去听才听得清。“你还记不记得八年前的大火？”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莳，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乐趣。
江莳面无表情，听到关于导致他父母双双丧命的火灾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不记得，然后呢。”
周熙面对着他的冷淡，却感到十分有趣，他低笑着：“也对，那场事故后，有人专门抹去了你的记忆，你自然不知道。”
听到这里，江莳暗自皱了皱眉头，抹去记忆？虽然听起来是很扯的一件事，但放在他身上也并非天方夜谭。
关于那场大火，他的确是没有太多的记忆，唯一的记忆片段，就是数几年来那场内容几乎不变的噩梦。
对面还在兀自说着：“你不会感到愧疚吗？在那场事故里，可是有人因你而‘牺牲’啊。”
话里的牺牲指的是他的父母？江莳想。
还不等江莳细细琢磨他所说的牺牲，周熙便打断了他的思绪，问道，“八年前，那场事故对外解释起因不详，江警官，你猜一下是什么原因？”
他刻意一步一步引诱着，“你不猜一猜吗？你就这么相信当年的调查结果，也许是为了隐瞒什么也不一定啊。”
许奕没了耐心，正想要出声警告，却看见江队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只能隐忍不发。
“你讲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江莳问。
周熙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沉默了有一会，然后抬头。突然绽开了一个莫名的笑容，“江队，江莳，我是来给你一个忠告的。”
“什么忠告？”
“远离你身边的所有人。”
“......”
许奕忍无可忍，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交代你贩卖药物的过程。”
“你猜呀。”周熙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将头转向江莳的方向，嘲弄道，“你不是都有证据可以直接定我的罪了吗？还要我交代什么过程。”
“这是讯问流程，请你配合。”江莳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周熙以放松的姿态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不就是你们调查的那样啊，还能有什么过程。”
许奕：“一般向你购买药物的有哪些人，用途是什么？”
“有什么人？什么人都有，这你让我怎么回答？”周熙状似无奈地摊开手。
“那这个人呢，他也找你买药了吗？”许奕拿出监控截图给他，上面是在遇见酒吧和周熙一个包厢的男人。
“是啊。”周熙瞥了一眼照片，“买是买了，至于用途嘛，我就不清楚了，噢好像听他提过一句，是用来杀人。”
江莳手中记录的笔顿了一顿，下一秒他抬头，冰冷的视线看向周熙。
周熙对他逼人的眼神毫无感触，在许奕问那个人的基本情况时，也不作答。
刑侦队因周熙的交代开始重点搜查口罩男子的下落，而周熙则被暂时收押。
他被戴上手铐推搡着往前走，却突然停下，怎样都不再往前。他对着江莳哂笑道，“江队，可别忘了我所说的忠告哦。”
江莳默不作声。
周熙被推着离开了讯问室，他回头看了江莳一眼，那人穿着板正的制服，冷静地指挥着一切，是不曾面对黑暗，生活在阳光下的人。
不过黑暗，永远都会如约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