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西的柘皋战役中,在皇上亲笔诏书下,陆鹏先是以没有粮饷为由拒绝前往,最后仅仅南走三十里就停。陆鹏这个不听调令的行为,构成了陆鹏被杀的罪状。
皇上有两大隐患:陕蜀的吴玠兄弟、襄阳的陆鹏家族。这两个势力已经威胁了南赵政权的安全。陆鹏军中有一千八百万贯钱,后来陆云和张宪谎报军情,意图让陆鹏继续留守襄阳。钱财加重兵在握,这就构成了反叛的两个重大条件。
而后皇上开始收权,不再让武将继续放任,即所谓独断;皇上对荆襄非常重视和防备,要求荆襄守臣辟差者,勿令久任,以渐易之,这可以看出皇上在防备陆鹏在襄阳府的军队反叛。
总体来说,陆鹏在议立太子之前,和皇上的关系非常好,皇上也很重视、提拔陆鹏。皇上对陆鹏态度的转变,是在刘锜军成军,成为陆鹏防守襄荆的替补时。有了刘锜,皇上不再只能依赖陆鹏防守荆襄。这才有两次调动陆鹏东进和各军配合作战的空间。
刘锜崛起后形成北陆鹏襄阳、南荆南刘锜局面。但陆鹏太过于追求收复旧京城这一功劳,两次不支援友军作战而是单独北上作战,虽然收复了一些城池,但破坏了皇上想要在两淮以优势南赵主力击败齐丹主力的计划。
虽然韩光、张俊等大将彼此都没有相互配合,但他们对皇上的调动是积极参与的,哪怕是消极怠战也让皇上无从指责。但陆鹏一不救齐丹军两次重围的刘锜守卫的顺昌府,二不参与和齐丹主力作战的柘皋大捷,我行我素,俨然有独立、反叛的趋势。这是皇上罢免陆鹏官职的根本原因。
虽然陆鹏如此,但皇上还是给了陆鹏两次机会,希望陆鹏能够改进。皇上要求陆鹏不要规取小利,要图大业;皇上要求陆鹏以天下安危为重,不要计较功赏。但陆鹏似乎就没有把皇上的话放在心上。陆鹏因为合兵被拒,任性出走;拒绝参与淮西战事。皇上的话,成为了陆鹏的耳边风。对于皇上而言,陆鹏在议立太子之前以前,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大将;陆鹏在议立太子之后,就是一个不听话的下属。但陆鹏不听话,并不构成皇上杀陆鹏的必要条件——如果只是因为陆鹏不听话,皇上罢官陆鹏即可。
本来皇上可以慢慢的调走、分散陆鹏部下就可以了。但张宪和陆云拒绝调动的行为,就让陆鹏不得不死。陆鹏不死,会不会被荆襄守臣这些陆鹏旧部拥立反叛?即便不反叛,若是荆襄陆鹏旧部要求成为半独立的藩镇,并和吴玠兄弟相联盟、呼应,南赵根本没有能力处置荆襄、陕蜀两大逼宫,只能让他们成为半独立的藩镇,南赵将再失半壁江山。杀陆鹏的好处是震慑人心,重振朝廷威严,让荆襄等陆鹏旧部和陕蜀军队听从朝廷命令和调配。简单说,就是借陆鹏的人头,保南赵的江山。日后皇上不会反对为陆鹏平反,因为杀陆鹏,消除荆襄陕蜀独立的可能性,保南赵江山;平反陆鹏,激励南赵将士北伐、收复中原的战心,保南赵江山。”沈约道“
“何大人眼界不凡。陆鹏之死,皇上有他的理由,应该背负收到非议的责任,你作为臣子,完全可以辞官而置身事外,但你为了权位也好,为了替皇上分忧也好,既然选择参与冤杀陆鹏,就得承担日后被谴责唾骂甚至鞭尸的后果。陆鹏不懂藏拙或是时事所逼,难以韬光隐晦,而至被杀,已经用性命承担后果了。”何惠愤然道:
“我愤愤不平的是世人不敢指责皇上,不愿埋怨陆鹏不藏行迹,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在我头上,真是不公啊!”沈约道:
“从古至今,经历多少朝代,大赵亦难例外,新朝建立,自然敢于直面皇上的责任,也敢于指出陆鹏的问题,你不必担心你一人承担全责。我会把你的遗言传给史官,作为参考,让后世之人,站在不同角度评论陆鹏冤死之事。”何惠听闻沈约敢于直言大赵不会永存,一时不敢接口,但感于沈约的理性客观,不由得涕泪拜别。
杨笱自南渡一来,一直不举,没有皇子。经不住大臣们多次催促,杨笱决定在赵室子侄中选出皇位继任人。杨笱本想立先祖杨迪一脉的后人为太子,但大部份杨迪的后裔皆在京城被破之时被齐丹人虏去。很多大臣们认为,赵国遭此天下稀寥破落的劫难,是因为当年杨迪用了阴谋,夺取了其兄杨恒后人的帝位造成,如今,既然杨笱无后,正说明应当要把帝位还给杨恒一脉的后裔,不如此,国家不能回归正途。杨笱无奈,只得从杨恒一脉的后裔中选择杨昚为太子。
陆鹏被害之后,一直顶着“谋反”、“叛逆”的罪名。三年后,齐丹撕毁和议,发动侵赵战争,南赵政府不得不组织抵抗。战争爆发前后,主战势力再次抬头,纷纷上书谴责何惠(此时何惠已死)。太学生程宏图上书道:
“今者,要当正何惠之罪,而籍其家财,雪陆鹏之罪,而复其官禄。”殿中侍御史杜莘老也上奏,希望杨笱“昭雪陆鹏,录其子孙,以激天下忠臣义士之气”。
在军事压力和主战舆论高涨的形势下,杨笱不得不又一次做出姿态,下诏宣布对被羁管于岭南和福建等地的陆鹏、张宪家属放令逐便。陆鹏的“帽子”虽然尚未摘掉,但陆鹏的家属子女已经获得自由。这意味着陆鹏冤案的平反已经不远了。
齐丹南侵失败后,杨笱宣布退位做太上皇,杨眘继位。杨眘有志于收复北方失地,其主张得以实现的一个条件,就是对待抗击齐丹名将陆鹏必须有明确的态度。因此,继位之初,杨眘就下诏:“追复陆鹏原官职,以礼改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