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进了房间,便坐下来开始谈论一些朝中局势之类的事情,萧长安和黑衣人藏得隐蔽,那二人并未察觉,萧长安观察了一会,突然发现其中一人他竟然认得,正是会试放榜那日,来邀请他去见寿王的齐真。
齐真对另一人说道:“最近朝中有一些风声,是关于大人的,皇上似乎已经有所察觉,大人最近还是小心为上。”
萧长安听闻此言,明白了另一人便是最近在朝中十分红火的司农寺卿了,寿王的人为何要暗中与司农寺卿会面,他又有什么心思?萧长安忙竖起耳朵听二人的对话。
“多谢齐先生,皇上没有证据,便不会对我怎样,只是近日要劳烦先生亲自去到江左了。”
齐真点了点头:“无妨,江左各知州可打点好了?”
“已经安排妥当,今年借着兴建工程之由,皇上为江左分下不少钱款,再拖个半年一载,殿下拿下总款数的七成是不成问题的。”董陆明回答道。
总款的七成?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萧长安听到这里差点坐不住,志士文人常哀民生之多艰,寿王却在这里带着自己的幕僚指使朝中大臣为自己敛私财,还一贪就是七成?
小人无节,何等败坏!
二人又讨论了一会,便离开了。黑衣人终于摘下面罩,露出赵怀瑾的脸来,萧长安说道:“果然是你,赵兄,你早知寿王在背后有这些动作?”
赵怀瑾摇了摇头:“我前些日子调查了一番,发现寿王的手下常来此处议事,觉得这个钟音馆不简单,便找了机会藏在此处准备听听他们在密谋什么,谁料你误闯进此处,我怕他们见了你在此会离开,只好将你牵扯进来,实在是抱歉。”
萧长安看了看四周,道:“既是如此,此处必不安全,赵兄快随我去住处,你我再行商议。”
赵怀瑾有些迟疑:“事关重大,你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了,那些都是有权有势之人,若是我们被盯上,定是骨头都不剩下。”
“呵,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若是任由此等伪君子当道,百姓如何安身?我等若是连一方百姓都保不住,也枉为人臣。”
赵怀瑾沉默了半晌,对萧长安长作一揖。
两人回到了住处,小五见赵怀瑾一起回来了,欢天喜地跑出去买菜了。两人便坐下来喝茶,萧长安问道:“赵兄,同我说真话吧,你此次回京根本就不是为了寻什么赵老爷的故交,而是为了调查寿王想要报仇,我说的没错吧。”
赵怀瑾有些无奈,只得道:“虽是如此,但今日我也发现,寿王收买了太多人,仅凭我一己之力实在难成气候,还需另想办法。”
“寿王收买了江左各州,不是一两天能做到的,定是蓄谋良久,不过他身为皇家之人,何处需要用到这么多钱财?”
赵怀瑾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曾想过,不过暂时还不敢下定论,我准备过几天继续探查,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探查?如何探查?今日已是险中求胜,继续探查太危险了!”
赵怀瑾冷笑:“,他害我家破人亡,我就算不能让他也尝到此等滋味,也要伤他几分……”
萧长安气得差点一个脑瓜崩弹上去:“你你你……你休要胡闹!此等以卵击石的事情,是谁教你做的!”
“贤弟好意我心领了,我如今已是孤家寡人,再无他牵挂,日后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小五还请贤弟多多照应……”赵怀瑾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听到这一番说辞的小五就“哇”地哭了出来,谁也劝不住,萧长安只好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以身犯险的,快别哭了,五哥,我求你了五哥……”
二人轮番上阵,终于劝停了哭包五哥,赵怀瑾见此也再不敢说什么无他牵挂之类的话,便与萧长安认真商议起来。
两个人约定好,让赵怀瑾乔装打扮一番,暂时按兵不动,可以去钟音馆打探但是不要再进一步动作,如果有什么异动或者其他消息就给萧长安写信,而萧长安若是有时间就会回京城来帮他探查,赵怀瑾虽然觉得此举无用,但也只能暂时同意。
讨论到深夜,萧长安见天色不早了,第二日还要出发回容县,便让赵怀瑾先回去,小五本想一起留下,赵怀瑾道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没法多养一个人,好言劝说几番,小五才肯和萧长安一起回容县。
第二日一早,沈睿便带着车马在门口等着萧长安,下楼看到车马人一应俱全,萧长安着实吓了一跳,忙上前打招呼。
“李兄,沈兄,这……竟是借了你们的马车,实在是感谢。”不用租马车了,萧长安还有些不好意思。
“哎,萧贤弟别这么说,你我同行哪有让你花钱的道理,走吧。”装作普通人家少爷的荣王招呼着萧长安上了车,小五和沈睿坐在车前,几人便上路了。
回到了容县,萧长安将二人安顿在自己的住处,便匆匆回到了县衙书房,此次离开堆积了不少事务,怕是要忙上几天。
再说荣王和沈睿,二人歇了片刻,便来到了街上闲逛,荣王道:“听闻此处民风剽悍,前几任知县都因此借故辞了官,倒不知有多剽悍?”
话还没说完,二人就被街角吵闹的人群吸引了,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两个人在吵架。
“你这个无赖,吃了我的面还不给钱,当老娘是吃素的?今日若是不给钱,就给老娘全吐出来!”
“我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面不给钱了?没给钱的明明是刚才走的那小子,你自己记错了反倒往我身上泼脏水,莫不是个黑店?”
两个人你来我往骂了几句,有路人道:“你们吵也吵不出结果,不如去县衙让知县老爷来给你们判上一判。”
那老板娘闻此言却不愿意了:“知县老爷日理万机,岂有为了此等小事去劳烦他的道理,今日你我在此好好把这件事解决了,莫要去叨扰别人。”
“哼,你该不会是心里有鬼才怕了吧?走,这就去县衙,知县老爷定能还我个公道!”
二人吵吵嚷嚷,竟然真的往县衙去了,荣王见状不仅失笑:“我算是体会到了,萧先生是当真不容易啊。”
沈睿也笑了:“太府寺少卿多年前曾在此处为官,曾与属下讲起,以往的县令都无甚威严,常常是被县民欺负,也都是不太服众的,可如今他们却道知县定能还来公道……看来萧先生确是很有能力的。”
荣王听闻点点头:“走,我们再去水库看看。”
连轴转了几日的萧长安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要散了,连续奔波在路上,一回县衙就要将堆积的事务处理掉,还时不时有吵架的县民前来要他主持公道,他心里苦啊。
这日晚上萧长安睡不着,想着前段时间和赵怀瑾听到的寿王的计划,心中不免有些不爽——这些个搜刮民脂民膏的祸害,竟然如此嚣张,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即便愤懑又当如何?
想到此处,他把判官给的护身符放在了枕头下,便睡下了。
梦中的判官红光满面,看来最近没少吃香喝辣,见到萧长安便道:“萧小兄弟,最近怎么样啊?”
萧长安说:“最近累得要命,我看判官你倒是生活水平不错。”
判官哈哈笑了几声:“说笑了说笑了,今日找我可是有事?”
“正是,不知崔判官可知,我最近正在调查的寿王是什么底细?”
判官捻了捻胡子:“这些都是天机不可泄露之事,你还是自己去查吧……”
眼见萧长安拳头就要挥起来,判官忙又说道:“哎哎哎,别忙着打我小老儿,我知道你此番来找我是为何,是不是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升职加薪?”
萧长安点点头:“那倒是也没错……”
判官翻了翻手中的簿子,又说道:“从这上面来看,你的仕途倒是还算平坦,只要好好办案,做好县内建设,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那如何才能阻止寿王继续敛财?”
判官还没来得及说话,萧长安就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小五给吵醒了,睁开眼一看,天已经亮了。
这一日休沐,萧长安便没有起的太早,起了床却看到沈睿他们已经将行李装好车,准备出发了。
“李兄,沈兄,怎么要走也不同我说一声?”萧长安见车马已准备妥当了,忙回屋拿了一些特产送来,说道:“怎么不多住些时日?”
荣王道了谢,说道:“先生事务繁忙,我们也不想过于打扰,这便回去了,萧先生治理有方,容县果然比往日兴旺许多。”
“不敢不敢,二位路上小心,莫急着赶路,安全第一。”萧长安说道。
“多谢先生,我们告辞了。”沈睿翻身上了车,二人便上路了。
行出几里路,荣王说道:“这位萧先生果然是个人才,在容县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沈睿道:“殿下不如向皇上举荐萧先生,将他调回京城?”
荣王笑笑,道:“怕是不用我举荐,卫丞相早就为他铺好了路。”
沈睿不解,荣王便也不再多说,二人便又继续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