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穿透胸口的金色神链,脸上浮现最让我心疼的难过。
七情锁没有了妖力加持自动解开,白天茵冷笑后退,我上前接住小蝶倒下的身子,喉咙里破碎的发不出一句声音,只慌张的用手捂住她流血的伤口,可那是东皇令留下的伤口,根本愈合不了!
她牢牢抓住我的手,嘴角尽是解脱的笑,轻声道,“姐姐。”
我哽咽着点头,“我在,我在。”
然后她就静静的看着我,和小时候一般乖巧,只是眸中的沧桑化为千言万语,无从开口,可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想说她想我了,她想说这些年她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她想说她错了。
我死死抱住她,让心与她一同痛着,语无伦次道,“不怪你,姐姐不怪你。我的小蝶最乖了,姐姐会救你,姐姐会一直陪着你。”
她的元神已快涣散,但听到这句她却甜甜笑了,像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然后放开了我的手,指尖点住了我的额头,一瞬间,像有什么丢失的东西回到身体里,我愣愣的看着怀里变为苍老的她,再也忍受不住的喊出来,“不要!姐姐什么都不要!拿回去!你拿回去!”
可她却只安然的笑了,带着所有的不舍在我怀里化为片片飞灰。
死在东皇令下的妖,都会魂飞魄散,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原来,看着自己最亲的人如此惨烈的死在自己面前是这种感觉,原来,她当时是这么痛。
我捂着心口跪在地上一口血涌了出来,从妖云中破出的沈亦慌忙过来扶我,剑光闪过,句余剑指在他面前,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脸上血泪纵横,“为什么?”
他只惊疑的看着我的眼睛。
“她明明已经停手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了她!为什么!”
“青璃!”沈亦低喝,刚才他看到蝶妖皇靠近她的确是起了一丝杀心,可他也注意到了周围妖气的变化,本打算祭出东皇令只是想制住她,可心神却一个恍惚,改制为杀,用东皇令要了她的命。
沈亦阴沉的看向一旁事不关己的白天茵,蝶妖皇死了再没有能护着她的人,可她却一点也不惊慌,仿佛像早已料到一般,这里是蜃楼境,一定是她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
我望着沈亦看着的方向,踉跄后退,恨恨道,“还有你,是你把她拉进来的!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是不是,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怎么现在不敢动手了!”
她看着我疯魔的样子异常得意道,“杀你?我可从来都没有想杀你,动手的只有你的妖皇妹妹而已。”
听她再次提起小蝶,心中的火焰立时熊熊燃烧,提剑便刺了过去,沈亦却一脸痛色的抓住我的手腕拦住了我,“青璃!别受她的摆布,她在故意引导你堕妖!”
沈亦深邃的眸中倒映出我浅紫色的眼睛,我冷笑着推开他,想起八百年前那个夜晚帝园中树冠上的话。
“为妖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说我堕了妖你也会陪着我吗?”
“他陪不了你的。”
不待沈亦开口,天外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天幕像被捅破的气泡一般徐徐裂开,白雾消散,房屋完好,城门伫立,街上空空荡荡,没有血光,没有肃杀。
白天茵如遭重创的吐出一口血倒在墙角,一颗珠子静静的躺在她的手中。
蜃楼境,破了。
我望着从天而降的熟悉身影,依旧是淡黄色的衣袍,不正经的笑。
“杨之渝。”
“时隔八百年能再见到你真好,虽然你还是劫中人,但我却不得不来。”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要堕妖,我欢迎。”
“离她远点!”
冰冷的声音让杨之渝侧目,他眯起眼睛打量沈亦一遍,冷笑道,“原来你就是她世世的应劫人,竟然也是个妖灵,不过接下来你陪不了她了,因为你选择了仙族就再也堕不了妖,而且妖族也不欢迎你。”
蜃楼境被毁去,萦绕在我心头的火气似乎也有所消减,我抓住他话里的敏感字眼,“世世?”
杨之渝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沈亦一眼,好笑道,“不知道便不知道吧,真相留到最后才最好玩,反正你终归是属于我的。”
话音未落紫府剑的剑锋便携杀意而来,杨之渝轻巧避过,“与其在这里吃我的醋,不如想想怎么解释,还有这个女人,要我帮你杀了她吗?”
最后一句话是问向我的,我却开口道,“小蝶的事你知道吗?”
他一愣,神色中闪过怜惜,“你伤了我之后,我便回妖界修养了几百年,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不知道从何处学来的邪术,不知道作乱了多久,被我控制住她才逐渐找回一点心性,恨我,恨所有间接害死了你的人,我没忍住,提醒她可以去凡界找,之后她便消失了,我等了几年没收到凡界有大妖作乱的消息就回了大荒,谁知道……”
他手中静静躺着一枚铃铛,“这个铃铛是可以唤来人的,可以唤来我。”
这是我们五十岁生辰之时,他送给小蝶的那个礼物。其实我当时没告诉他的是,那是除了我以外第一次有人送小蝶礼物,她很宝贝,宝贝了九百年。没想到唯一的一次使用,却是在临死前,只是因为担心我。
我将铃铛抢过来紧紧握在手里,不合时宜的笑却突然打破了悲戚的气氛。
“哈哈,真是姐妹情深,看得我很是感动啊,杀人不眨眼的蝶妖皇竟然宝贝了一个木铃铛多年,怕不是对妖帝情根深重吧。”
杨之渝冷下脸,原本对于这条小龙他只有杀意,现在却忽然想折磨她了。
“你在求死?”
“不,我在求活,只有你们很在乎她我才能活。”
我将句余剑抵到她额头上,苍白的皮肤上红痕滴落,如雪地红梅,再往前送一寸,她便会和小蝶一样,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你说错了,我越在乎她你死的只会越惨。”
她仿佛感受不到痛,依旧在得意的笑,托起手中的蜃楼珠。
“若我说我能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