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会客厅向左穿过一道月亮门玄关就是餐厅:餐厅的一面墙专为酒柜,里面摆满了不同国家不同年份的名酒;餐厅正中放着一张老红色老挝酸枝木的十人圆餐桌,餐桌上摆放着精美的骨瓷餐具和三色紫罗兰装饰花;圆形的吊顶如一只倒扣过来的香槟色的汤碗,碗底片片金粉色的花瓣围成一朵莲花形状,莲心中吊着一盏夺目的水晶吊灯,闪烁的灯坠子由短到长、由密而疏渐次垂下去,与紫罗兰花相互招应。
立秋来到客厅时,顾天宇和小刘已经坐在餐厅,赵阿姨正在上菜。
立秋走到厨房想帮帮忙。
“坐在那,坐在那,你多吃点就是帮我的忙了!”赵阿姨一边说一边按着立秋在顾天宇的边上坐下。
立秋真有如坐针毡的感觉,待赵阿姨忙好了她赶快坐在赵阿姨身边。
“美女,你什么意思呀?多少超级大美女都想坐在我们英俊潇洒的老板身边,苦于没机会,你还跑?”小刘开立秋的玩笑。
“我们小姑娘怕羞的,就坐这吧”赵阿姨拉着立秋的手说,“坐在那里吃的少,坐我这才吃的多,要不我烧这么多菜不是要剩下了嘛!”
赵阿姨烧的菜是蛮多的:冷盘、热菜、汤锅浩浩荡荡的摆了一桌子。
顾天宇起身在酒架前仔细挑选,最后拿了一瓶红酒过来。
“老板,您确定喝这个吗?这个可是吴总送您的法国波尔多庄园的酒呀!”小刘一边转动开瓶器一边絮絮叨叨,“珍藏版滴呀!”看样子他很为这瓶酒心疼。
“酒不就是喝的吗?”顾天宇倒了半杯酒握着那只水晶红酒杯轻轻旋转,酒液从上而下如瀑般滑下来后,杯壁上留下一些紫红色的液迹。他啜了一小口,良久才慢慢咽下,不由得赞道:“真是好酒!”
“小刘,把你的杯子拿来!”
“老板,我这肚子喝这个太浪费了!”小刘贱兮兮地说。
立秋和赵阿姨都忍不住窃笑。
“少废话”
小刘如获至宝地拿着酒杯看了又看,喝了一小口后砸砸嘴,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美女,谢谢你,还要感谢你英明伟大的爸爸和妈妈生了你!”
“你好好品酒吧,真贫!”立秋知道他话中暗含之意,不觉脸微微发烫,为免尴尬只顾低头吃饭。她的餐盘已经被赵阿姨堆的满满的。
酒酣饭毕,赵阿姨在厨房清洗碗筷;小刘的酒量可没他的嘴巴好,喝了两小杯就满脸能红,他拿着车钥匙说先出去热热车,免得老板上车觉得冷。
餐厅只有立秋和脸色潮红的顾天宇。
“去穿件外套,我带你到院子里看看!”顾天宇看起来兴致很好。
立秋上楼套了一件羽绒服,下楼来时顾天宇已经不在餐厅。立秋穿过会客厅打开大门的一瞬就愣住了:她白天路过时没注意,原来这个小院的上空结满了电网,那些如蛛丝般的电线上吊满了青杻般的小灯。小灯们此刻个个如身姿曼妙的戏子穿着色彩缤纷的戏服在夜幕的大舞台上粉墨登场了,那些各具特色的盆栽花卉和植物,在暧昧的波光中都成了蒙着面纱的美人,说不出的妩媚和神秘!
立秋缓缓地走在灯幕下的花架间,如置身在一个幻梦中:她忘记了疼痛的过去和迷惘的未来,此刻她唯有一颗被美景征服的痴迷雀跃的心。
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兴奋地在每个花架边走走停停,问东问西:
“这个是梅花吧?真香!”立秋凑到一个开着黄花的盆景前使劲吸了吸鼻子。
“这是‘素心腊梅’,它喜光耐寒,花香浓郁,开花期是每年的11-1月间,它不惧严寒霜雪,傲然开放,是腊梅花中较为名贵的品种,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说的就是它。”
“噢”立秋点头,又贪婪地闻了一会才向前走。
“那这个呢?”立秋又停在一个排盆景前,她看到一只天青色仿古瓷花盆里装着明明是清水和石子,隐在水中花的根肥大似洋葱,外被棕褐色皮膜,花梗亭亭,叶片苍翠,花瓣如润玉,花心若金盏,观之似一个气质高雅脱俗的美人。
“这是水仙花,我养这支是崇明水仙的单瓣花系——金盏银台,你看它的花形像不像一个金色的酒盅立在银台之上?”
“嗯,是的,也很香!”立秋忍不住又凑近闻了闻。
“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顾天宇呤完这首诗接着说,“水仙原分布中欧和北非,中国的水仙是多花水仙的变种,1300多年前的唐代就已栽培。水仙花中国十大名化之一,它只需一盆浅水,几粒石子就可生根发发芽,它不畏刀刃之伤、不畏三冬之寒,凛然盛放,在我看来它的品格更胜松竹兰。”顾天宇侃侃而谈。
“你很喜欢花草吧,会经常来这里吗?”立秋看着一脸得色的顾天宇问。
“嗯,有空我就过来呆一会儿,给它们烧烧水,修剪修剪枝叶;我烦心的时候也会来这里,在这里呆半天就感觉心里宁静了。”
“这儿是挺好的,像世外桃源一样,能使人忘记忧愁烦恼!”立秋陶醉地环顾四周,此刻她们已走到这个庭院的边角,立秋看见她前面一条棕红色鹅卵石甬路横向而来,与院墙平行而卧,甬路与院墙间又形成了一个景观带,那里摆放的都是大型盆栽和植物。
顾天宇走过去指着其中一株向立秋介绍,“这就是顶顶大名的合欢树”
立秋看到那棵树枝干弯曲,羽状复叶,树冠如伞,就像一个巨大的盆景。
“夜合枝头别有春,坐含风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顾天宇转过身看着立秋继续说道:“都说合欢是两两相对,美满爱情的象征,但它其实一种苦情的树:
相传,有个秀才寒窗苦读十年,准备进京赶考。临行时,妻子粉扇指着窗前的那棵苦情树对他说:“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秀才应诺而去,却从此杳无音信。粉扇在家里盼了又盼,等了又等,青丝变白发,也没等回丈夫的身影。在生命尽头即将到来的时候,粉扇拖着病弱的身体,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如果丈夫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说罢,气绝身亡。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了枝头,还带着一股淡淡地香气,只是花期很短,只有一天。而且,从那时开始,所有的叶子居然也是随着花开花谢来晨展暮合。人们为了纪念粉扇的痴情,也就把苦情树改名为合欢树了。
顾天宇讲完这个故事低头沉默良久,似在回想什么往事……
立秋也被这个悲情故事感染,看着眼前这株蓬勃的合欢,觉得心底有一种缠绵的忧伤像小溪一样淙淙流淌……
耳边又传来顾天宇的声音:“世上有多少痴心人,就有多少负心汉,千年等不来伊人归,人之将亡,心尤不甘,苦情树就是她不死的相思之魂留在人间希翼的注脚吧”顾天宇继续说,“人生苦短,人应该活在当下,少让人生留些遗憾……”
立秋把头转过头来,正好对上顾天宇深情的眼睛,他说:“君为花,我为叶,花不老,叶不落,昼日向阳开,世世夜欢合……这样的爱情多么美好啊!”
在这梦幻般美景里,一个俊朗的男人深情款款地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每个女孩子都招架不住吧。虽然立秋是“流水无情”,但仍禁不住面颊羞红,不得不把眼光放在别处。
等等!
就在那排大型植物盆栽的后面院墙上,似乎有个影子在缓缓移动,立秋凝神细看发现那团影子正在向顾天宇移动,眨眼间已经到了顾天宇身边那棵合欢树旁。透过合欢枝叶,立秋看清那是一个黑衣人,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立秋惊吓过度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如猛虎般一跃而起,寒光直逼顾天宇的后心而去……
“顾总小心!”立秋没有多想一纵身挡住顾天宇。
“阿!”
立秋感到右肩一阵冰凉,她看到黑衣人面具下因恐惧而瞳孔扩大的眼睛,那人用力将刀拔出,转身就逃……
立秋觉得她身体里的液体喷涌而出,这才感觉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在她将要倒在地上的时候被一个人紧紧抱住了……
黑衣人一路狂奔出了别墅区,确定没人追来才敢找个僻静角落坐下来,他四肢无力地颤抖着,心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样,坐了一会儿才有力气脱下黑衣和面具。他把衣服和面具扔在边上小河里,然后才转回小区的停车场,那里有一辆白色的现代车在等着他。
其实他已经跟踪顾天宇很多天了,无奈他进出总是前呼后拥,总没机会下手。刚刚他守在门外看见小刘出门后并没有关大门,便偷偷溜进去藏起来。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多年了,以为终于等到天赐的好时机,没想到那个女孩会过来挡刀。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打草惊蛇,以后想要报仇怕是更难了。不过,他是绝不会就此罢手的!
“顾天宇,我一定要你血债血还!”他在心里恨恨的发誓。